贵妃恶意地拖长尾音,罗衾无暇顾及这些细节,她只听到对方说的大神祝三字,许久不见踪影的盖开神祝竟入宫成了贵妃?
罗衾有些涩地开口:“为了长生,什么都能不顾吗?”
罗衾没想到那唯一一个成功了的新成之体竟是原先的神祝盖开。
难怪他要扮作女子,掩人耳目。在宫中做个金丝雀,这样的长生,罗衾不明白有什么意义。
盖开撑着脑袋斜看着她,见眼前巫女有些悲悯的眼神,他这次倒是不怎么想笑了,小巫女这副替他人着想的悲天悯人的模样简直让人想将她圈起来,不让旁人看去。
他这么想着,身体也顺从着意识,在小巫女惊呼时将她拥在怀里,俯首正要一亲芳泽,就被一股力狠狠震开。
被震出去后,澡池壁上留下一道很深的人影印记,若是普通人的身子,这会儿恐怕早已要吐血倒地了。盖开抬眼,对上上方那人冷漠的双眼后,冷笑了一声,“几日不见,师兄功力又长进不少,只是,对自己的师弟下如此重的手,似乎有些不应该吧?”
被于今一把带离水池的罗衾默默塞回手里的符,也不顾自己浑身湿漉漉的,便躲在于今身后。
瞧见她的动作,于今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制止她。
他朝着盖开“嗤”了一声,“你何处像我师弟?”
言外之意便是对方看起来连个男人都不是,也敢说是他师弟?
罗衾在他身后忍住笑意,探头打量着盖开的脸色,盖开竟在这时候都笑了出来,并未动怒的模样,许是觉得他们三人这般和他赤身裸体的对峙有些怪异,盖开从澡池中一跃而起,片刻便穿戴好了干净衣服站在一侧。
看见小巫女躲在于今身后,身上的湿衣服都贴到了他身上,对方还毫无反应,盖开眨了眨眼,语气有些抱不平:“师兄这么护着这小巫女,若是广嫣师姐还在,怕是要跌进醋缸了。”
“我瞧着这个小巫女很是顺眼,师兄你那儿那么多巫女,想必也不缺这个吧?”
即使方才被于今狠狠撇清关系了,盖开仍是一口一个亲切的师兄,若是不知情者,恐怕还真以为他们师兄弟感情颇好,饶是罗衾也有些叹为观止。
“你好自为之。”于今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拂袖离去。罗衾也跟着他走,离去之际她回头看了眼,本以为盖开怎么也有些难过,但她回头时,盖开笑着对她挑了挑眉,风情万种。
罗衾不敢再停留,亦步亦趋地跟在于今大神祝身后,这个神女坞,现在这么看来,居然还是这个脾气最差的于今大神祝看起来最靠谱。
两人安静地走了段路,于今突然停了下来,他斜了眼身后的罗衾,生硬道:“可是觉得冷?”
罗衾刚刚浸在水里,身上的巫服全都贴在身上,不好受是真的,但冷倒是还好。一向冷冰冰的于今大神祝有这关心的她的觉悟,已是让她很感动了,罗衾摇了摇头,“不冷。”
“那怎么走那么慢?”于今皱着一侧的眉头,很是认真地在思索的样子。
罗衾:“……”她不该期望些什么的。
“日后,注意着些,盖开顽劣,既是开了口向我要走你,那么他定会想方设法地设下陷阱,下次,可别要我再来寻你。”
于今难得语重心长地和她这么说,罗衾心里暖了些,她有些好奇,“大人,你今日如何知晓我在这儿的?”
于今从袖里拿出一只纸鹤,纸鹤嘴角还点着一滴血,鹤身写着的俨然是罗衾的生辰八字。这纸鹤追踪,罗衾是有在典籍上看过的,但这鹤嘴上的她的那滴血是怎么来的?
罗衾这么问了,于今很是正经道:“你夜里睡的和神女坞先前饲养的豪猪无二般区别,夜里就很安静。”
罗衾震惊:“神女坞先前还养过豪猪?!”
于今:……
第35章 血族王室的替身“情人
得了于今大神祝的嘱咐,罗衾睡前检查了数遍门有没有闩好,窗户有没有关得牢实了,再三确认后,她才安心睡去。
谁料,饶是这般,半夜她还是被惊醒了。
“嘭——”
镂空雕刻的木窗被踢成了两半,一半掉落在地上,残缺的另一半堪堪吊在窗户上。罗衾吓了一跳,她迅速坐起,披好了衣服。
有个人影半坐在窗上,几乎是他开口说话的瞬间,罗衾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小巫女,又见了。”二殿下红目披发,他半举着个银纹酒壶,冲罗衾道好后便猛灌了一口酒。酒顺着对方的脖颈流下,没入他的宽大锦袍中。
罗衾千防万防着贵妃娘娘,但她实在未想到,这二殿下会突然造访。上回见他还是被于今大神祝带去宫里劝架遇上的,那时候这二殿下便对她异常热情,她至今还记得那个要将她活活闷死的冰冷的拥抱。
对方给她的初印象实在不算良好,罗衾抵着墙,有些戒备道:“不知二殿下深夜造访神女坞,所为何事?”
这皇室不得随意来去神女坞的规矩,想来也是条不成文的禁令了,罗衾不明白这一位两位的殿下是得了什么毛病,不要命地一个接一个乱闯。
二殿下并未说话,他晃着手中的酒壶,许久未曾出声。
这情形怎么看怎么诡异,罗衾睡意全无了,她试探道:“二殿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需我交代给大神祝的?”
于今大神祝的厢房下了禁令,对方若是真是有急事来找大神祝,寻不到大神祝摸来她这处也不算奇怪。
二殿下听见“大神祝”后,有了反应,他侧过身,见罗衾满是戒备的神情,他轻笑了一声,手里的酒壶随手抛到一边。酒壶落地后,流出了里面的液体,一地的猩红。夜里暗看不清,方才她只当对方在饮酒,这时酒壶倾倒在地上,借着投在地上的月光,罗衾才发现对方这酒壶里装的竟全是血。
二殿下一步一步走近,一直到了床边,他坐了下来,伸手按住罗衾被中捏着符的手,笑得温柔极了,“小巫女,听闻你去见了贵妃?”
手被按的毫无挣扎的余地,罗衾面上不显,并不隐瞒地答道:“贵妃娘娘念我与故友容貌肖似,召我去见了两回。”
听了这回答,二殿下笑出了声,性感磁性的嗓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故友?哈哈哈哈哈!”
二殿下笑得疯魔,笑了会儿,他突然冷下了声音,“真是可笑至极。”
他的脸上仍是带着浅笑,嘴角的弧度却是一派讽刺之意,他幽幽道:“盖开若是真当广嫣是故友,如今又怎会是这般情形。”
罗衾接收着这话中的消息,二殿下却是不往下说了,他猛地凑近脸,细细打量着罗衾,从她的眉毛一路盯到她的嘴唇。身后就是墙,罗衾避无可避,好在二殿下真的只是单纯地盯着她看了会儿,便移开了身子。
他眯了眯眼,被血浸红的薄唇微张,“小巫女这般样貌,当真是令人倾心。”
看着对方露出的锋利獠牙,罗衾不知道什么倾心不倾心的,这二殿下要杀她的心,她倒是看出来了。
眼见着二殿下眼里的红光更甚,罗衾脑中飞速运转着。这是为什么?对方若是恋慕广嫣大神祝,此刻看见她,便动了杀心,莫不是知道她不是广嫣大神祝,便看不得别人用着和她一样的脸?
本以为九殿下巫傅容已是十足的变态了,罗衾没想到这二殿下还更胜一筹。
獠牙尽在咫尺,罗衾的脖子危在旦夕。对方就像是个大冰块,散发着阵阵寒意,越是靠近,寒意更甚。两手都被束缚住,眼见那獠牙就要下来了,罗衾大喊了一声:“二殿下!”
这也就是随口一叫,罗衾本是想着让对方愣神一刻,好找时机抽出手。可二殿下似乎真的被她吼住了,他失了魂般地看向罗衾,眼中情绪复杂,“是你吗……”
罗衾算是明白了,这二殿下就是个迷恋广嫣大神祝的痴情种,她迷茫着脸,问道:“二殿下是在说什么?”
对方却未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喃喃道:“若是这移形之术成了,也未曾有人见过之后会如何,倘若真是这般……”
移形之术乃是一门禁术,因着占人躯壳、使人离魂的恶举而被神女坞列为禁术,严禁修习。术法也早已不知是如何进行,从二殿下口中乍一听到这话,罗衾倒是惊了惊。这么一说,她倒是想到了先前从未想过的事,这广嫣大神祝莫非还未死,她偷施了禁术,如今也不知是成功附在了何人身上还是失败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