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戚之妻(66)
“这事可不能不管。”沈沅很是不赞同的说着,“小赌怡情,但若是输了,心里就总会想着扳本。越这样想就越会输,到后来输急了可怎么样呢?她们自己哪里有那么多钱?说不得的就会背地里偷盗了府里的东西,出去或卖或当。又或是赌的时候也爱吃酒,若吃醉了,哪里还顾得上上夜的事?若有人趁机混进了府里来可如何是好?可不是祸患无穷?往后你可再好生的劝一劝冯妈妈,让她不要再赌钱了。”
沈湘想了想,觉得有理,就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随后姐弟三个人一块儿坐着说话,直至外面的天色渐渐的白了,沈沅和沈泓才同沈湘作辞,要回去歇一歇。
待会儿还要去给沈承璋请安呢。
沈湘亲自送了他们两个出来,站在廊檐下看着他们两个走远了,这才转身掀开帘子进了屋。
昨晚是她过的最快乐,最幸福的一个除夕了。原来被亲人惦记的感觉是这样的温暖。
沈沅回到漱玉院之后,就叫了采薇过来细问:“先前那个媳妇子说的赌钱的人里面可有冯妈妈?后来她可有过来同你再说什么?”
采薇回道:“有的。且据那媳妇子说,她听了您的吩咐,去斥责了会赌局的那些个人,又革了她们一个月的银米,旁的婆子倒还罢了,都老老实实的垂着手不说话。独有冯妈妈,在那不忿的跳脚,说您多事。今儿是大年夜,都不让人乐一乐?还说您拿着鸡毛当令箭,以往姨奶奶管家的时候这些事再不管的。”
沈沅轻笑了一声:“她不过是觉得自己奶过湘儿几年,就觉得自己比别人有体面些,在旁人面前倒都充起了主子来。这一截原还罢了,我看在湘儿看重依赖她的份上原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听了薛姨娘的话,在背后百般的挑拨湘儿和我,还有泓儿之间的关系。这样的人还留在湘儿身边做什么呢?若再留,只怕真要留成仇了。”
随后她就吩咐采薇:“她既这么喜欢赌,你就暗中的去找几个会赌的婆子来,好好的陪她赌一赌。据常嬷嬷说,这些年她的月钱原就输的精光,一些儿都不剩,打量湘儿信任她,不对她设防,她就经常暗自的偷盗了湘儿的东西出去或当或卖,好去还她的那些个赌债。这次她若再输急了,这老毛病还能改得了?必然又要去偷湘儿的东西。到时正好来个人赃俱获,让湘儿好好的看一看。”
采薇恭声的应下了。顿了顿,她还是不解的问道:“那先前姑娘您还让三姑娘劝冯妈妈不要再赌?若冯妈妈真听信了三姑娘的话,那可要怎么办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冯妈妈都好赌成了这个样子,谁劝的话她能听得进去?只怕心里反倒还要说湘儿多事。而我之所以跟湘儿这样说,也不过是让湘儿到时对她更死心罢了。”
采薇听了,就笑道:“我当时站在一旁心里还纳闷姑娘好好儿的怎么会说这句话呢,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说着,她就要转身下去找几个会赌的婆子吩咐她们这事。但刚转过身,她就被沈沅给叫住了:“且等一等,还有一件事,待会儿你也一并去说一说。”
采薇就转身,问着是什么事。
沈沅先没有回答,却是起身从炕沿上站起来,走到旁边的衣柜前面,打开门,挑选了几件簇新的颜色娇柔的衣裙出来。又走到镜台前来,挑了一些首饰放到了一只黑漆描金的匣子里。随后她让采薇去找了一只靛蓝色绸里的包袱出来,将这些衣裙和匣子都放到包袱里包好了,这才吩咐她:“你拿了这些东西去给知书,就跟她说,这些个衣裙都是年前我刚做的,并没有穿过。这些首饰是我从常州带回来的,也没有带过,现在都给她。衣裙的颜色娇柔,首饰式样淡雅,都是老爷喜欢的。”
虽然沈沅并没有明着说,但这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采薇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沈沅心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主意。
沈沅这时候也在出神。过了一会儿,就听她轻叹了一口气。
知书是个好姑娘,她也不想用自己大小姐的身份来逼迫她做这样的事。于是她就说道:“到时你问一问她,这事她可愿意?若她愿意就罢了,若她不愿意,我也不会逼迫她。不用勉强。”
若她不愿意,到时就再花些银子从外面买个父亲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姑娘来。不过知书毕竟在父亲身边伺候了几年,看得出来父亲对她还是很满意的。而且知书是个家生子,于她而言,往后最好的出路就是做个姨娘,成为半个主子罢?不然若真配了小厮,生下来的孩子依然还是家生子,为奴为婢的。
但她总归还是不想逼迫知书的。
采薇领了命,抱着包袱出去了。等到沈沅从沈承璋那里请了安回来,采薇也回来了。
采薇说,知书是愿意的。而且据她看来,知书是真的愿意,并没有一丝半点被强迫的意思。沈沅听了,这才放下了心来。
第57章 人赃俱获
冯妈妈被那个管事的媳妇子斥责了好几句,又被革了一个月的银米,当着众人,她只觉得极其的没脸,所以当下就跳脚骂了起来,直说沈沅不会管家。大家都辛苦劳累了一年,今儿是大年除夕,怎么就不能让人乐一乐呢?以往姨奶奶管家的时候再不这样的。还是姨奶奶管家管的好。
她是沈湘的奶娘,旁人也都不敢多说她,最后劝了她几句,便各自纷纷的散了。
冯妈妈觉得无趣,也只得回去,气愤愤的蒙头睡了一夜。次日梳洗好了,吃过了早饭,就到了沈湘这里来。
沈湘昨儿守了一夜的岁,早起又去给沈承璋请安,回来稍微的用了些糕点,就歪在炕上歇息。冯妈妈掀帘子进来的时候,她还在阖目睡着。
冯妈妈没有叫醒她,目光在屋内四处望了望,就停在了沈湘镜台上面的首饰匣上。
其实夫人对沈湘还是极好的,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了,必然都要给她一份。旁的不说,四季衣裳,各样首饰,除却府中几位姑娘该有的份例之外,夫人都会自己掏银子出来额外再给沈湘置办一些。不过夫人要掌中馈,也实在是忙,抽不出多少闲暇来陪伴沈湘,而自己又一直在沈湘跟前说夫人是如何的对大小姐和五少爷偏心,天长日久的,沈湘心中自然就会觉得夫人对她不好了。
不过沈湘的好东西实在是多。冯妈妈走到沈湘的镜台前面,伸手打开了上面放着的一只花梨木嵌螺钿的首饰盒,就见里面放着的都是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上面镶嵌的珍珠宝石之类都极耀眼的。
冯妈妈见了这些个珠光宝气的东西,止不住的就开始心动。
昨儿晚上她又输了不少,原以为过一会儿就能扳回本的,可没想到那个媳妇子过来传沈沅的话,不让她们接着赌了不说,还要革了她一个月的银米。
原就输了,这下子又要被扣月钱,冯妈妈当时真是气的手脚发软。
平安儿一直跟着沈溶在桐花胡同的学院里伺候着,好不容易的这大过年的才回来跟她团聚一次。她见他的一双耳朵都冻伤了,心疼他,就想要给他买一副暖耳。但现在哪里还有钱去买什么暖耳呢?
冯妈妈看着首饰匣里的这些个首饰,心里就想着,随便拿了一样出去或当或卖,想买什么不能买?不说沈湘首饰原就多,未必都会记得,便是发现少了也无妨。左右沈湘心中信任她,还能疑心到她的身上来不成?到时随意指个小丫鬟出来,就说是她手脚不干净偷拿了也就是了。
冯妈妈心中这样想着,然后伸手就要去拿匣子里面的一副赤金雕花镶宝石的手镯子。但她手指才刚碰到手镯子,忽然就听得沈湘在叫她:“冯妈妈。”
冯妈妈心中唬了一大跳,忙回过身来。就见沈湘已经睁开了一双眼,手撑着木炕要起来。
见冯妈妈正站在镜台前面,又看到有一只首饰匣子被打开了,沈湘心中也没有起疑心,只是随口问道:“冯妈妈,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但冯妈妈做贼心虚,听她这样一问,心中猛跳了两下,过后才勉强笑道:“我想过来给姑娘您挑拣一下今儿该戴什么首饰。”
“今儿又不出门,在家里戴那么多首饰做什么?”沈湘背靠着靠背半坐着,伸手将羊毛毯子往腿上拉高了一些,掩口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的说着,“随意的戴点什么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