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满川换上了丧服,过去给舅舅们帮忙。
杜鹃抱着阳光,跪在张荷身边。与张家的女眷一起哭丧。
阳光年纪小,不知道妈妈怎么哭了,小人儿年纪小小的,不懂事又懂事,跟着哭了。
只是别人是哭,他是嚎。
“呜哇”一声,整个殡仪馆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男人们笑道:“这娃子,声音洪亮,也不知随了谁。”
“像是他比我们更伤心。”
被阳光这一嚎,哭丧的人都停下了,不知是谁忍不住噗哧笑了声,其他人跟着笑了。
他一小娃娃打破了满室的悲伤气氛。
杜鹃带阳光到边上去,把他哄住了,再跪回来。她不敢哭了,抱着阳光轻轻摇,把他哄睡。
张家人大多数是搞学术,对生死他们看得很开,而且老太太是寿终正寝。没什么值得悲伤的,有的只有惋惜。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去就去?
干活的白满川,不时看向哭灵的人群,他最担心的是妈妈。
只有他知道妈妈是外表坚强,内心软弱的人。她的知心好友不多,懂她的人更少。
现在外婆去世了,妈妈又少了一个说知心话的人,这她如何承受得了?
阳光睡着了,杜鹃抱去给李伟红,让李伟红看着阳光。
白满川去找杜鹃,“妈现在是什么情况?”
“婆婆很难受,一直在哭,那种悲伤情绪收都收不住。”
“张荷,张荷?张池过来,张荷晕倒了。”舅妈大声喊。
白满川最先跑出去,他第一个到达,守在妈妈身边。
先试探妈妈的心跳,与舅舅说:“可能是悲伤过度引起的晕厥,送她到休息室,休息一阵就好了。”
“休息室在那边,来我们扶你妈妈进去。”
白满川试探了一下,他能抱起妈妈,不用舅舅帮忙,直接把妈妈抱进休息室。
“杜鹃,你去找毛巾,找温水给你婆婆擦一下。”
“好。”
白满川把妈妈平放,让她呼吸顺畅。
后续杜鹃没有离去,她守在婆婆身边。
半个小时后,杜鹃发现婆婆眼角流泪。知道婆婆醒了,但不愿睁眼,不敢去打扰婆婆。
她出去找来白满川。白满川很担心妈妈,他守在妈妈边上劝慰她,让她想开些,接受现实。
不能接受现实的还有一个,那个人就是外公。
他在停灵室,守在妻子的棺材边。
两人相濡以沫,从没红过脸,走到了白头,她竟没一下子就走了。
5月13日,追悼会开始了。各界人士送来花圈,送来挽联。
花圈从里到外排了两排,仍旧不够地方放,只能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外婆的亲朋好友、学生们,从全国过得奔来,为她献花,与她说说心里话。
都在唏嘘,这位健朗的友人、老师,一下子就没了,毫无征兆。
“葛阿姨,感谢你能来。”
“满川,你妈妈呢?”葛明问白满川。
白满川抬头,发现妈妈不在她的位置上,“或许上厕所了吧。”
“你妈妈是个感性的人,当年你爸走的时候,她整年不在状态中。她像古代的小姐,把所有悲伤郁结在心中,久久无法排解。你可要看着她点,劝着她点。”
“会的。”
葛明有些犹豫,有些话她不知该说不该说。
“您是有什么要说吗?”白满川问。
“我下个月要移民去新加坡了,本想找机会跟你妈说的,现在看来不能说了。”
葛明说:“我就不跟她说了,你帮我转达。或许等明年再告诉她,这样她好受一点。”
“谢谢您为我母亲着想。”
“忆往昔,北河班姐妹团,青春正好。如今只剩两人,有天各一方。真是旧情难续!”
葛明长叹一声,离开了殡仪馆。
无疑葛明阿姨移民的消息,对张荷来说又是一打击。白满川不打算,把这移民的消息告诉妈妈。
5月14日,外婆被火化后,送入陵园安葬。
一同前往的有张家一众亲属,以及外婆的一些学生。
他们或许有家室,或许有重要工作,但都约在一起,为他们敬爱的老师送行。
葬礼过后,张荷直接进了医院。无症状休克,吓得白满川脸色发白。
杜鹃守在白满川身边,宽慰他的紧张,给予他信念。
他握着妻子的手,“你先回去休息,妈醒了,我给你电话。”
“回去也睡不着,我心不安,想跟你在一起。”
“阳光呢?”
“大伯母带着呢,刚刚通了电话,乖得很。”
杜鹃捏捏他的手,他被母亲的症状,吓得手脚冰冷。搓搓他的手,给予他温暖。
坐了许久,白满川靠着她肩膀睡着了,见他眼底下的青黑,杜鹃心疼他舍不得叫醒他。
也不知这种依偎的姿势,维持了多久。她被白满川压着,重心偏移了,屁股坐麻了,也不敢动。
“哇哇……”阳光的哭声,从走道那一头传来。
白满川醒了,坐直。
李伟红抱着阳光走来,阳光哭着闹着伸手要妈妈。
因为一直被白满川压着,血液流通不畅,她半边身发麻。
她与白满川说:“你先抱他,我手发麻了。”
白满川把阳光抱过去,阳光两手抱着爸爸的脖子不放。不停地“呜呜”哭泣。
“眼泪鼻涕都出来,这是真哭了!”
孩子哭得这么惨了,你这当妈的,还有心思调侃!
“阳光睡到九点半,没见您就哭了,哄了半个小时,给啥啥不要。不得已,就带过来了。”李伟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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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180 父母心
医院里没有空病房,只能让杜鹃回去休息,带阳光回去睡。
“你先回去,明天再来接替我。”
“好,我明日给你带早餐。”
医院的气味不好,阳光很讨厌这种消毒水的气味,苦闹不停。带他离开了才安分点。
睡了一觉白满川缓解了许多,想着事情,守在病房外,足足守了一夜。
上早班的护士来巡查,见着椅子上的白满川。
“您守了一夜?”
“差不多吧。”他不记得中间有没有睡过。
“要不你到楼下的309房休息吧,那里有空的病床。”
白满川看向外边,天亮了没必要休息了。“不用担心我,忙你的去吧。”
“三楼最尽头有洗漱间,你可以去洗一下。”
白满川点了点头,护士见此也不多说,继续她的工作。
上班的护士长进入张荷的病房,她出来小声跟白满川说:“张女士好像是醒了,但不愿睁眼。”
白满川突然站起,走进病房,来到妈妈病床前。
见妈妈的枕头湿了一大片,他就知道妈妈醒来了。他挥手让护士长出去。
“你的枕头都湿了,我给你换一个。”他出去一趟,不知从哪找来了干枕头。
张荷张开眼看白满川,她的眼皮肿了,眼皮有些沉重,看见儿子也不说什么,任由他换枕头。
弄好一切,白满川找来椅子,在床边坐下。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问:“能不能跟我说说外婆的事?”
“我三岁记事,家里很困难。你外曾祖母时常吃药,家里有余钱先紧着她的药。
我见别人有糖吃,就问妈妈要钱。学校没发工资,手头没钱,她很为难,她问隔壁阿姨,借来一分钱,同我说:‘囊空恐羞涩,留得一钱看。’”
“我小学毕业,就想进工厂打工,她跟我说:‘书犹药也,善读之可医愚。将来成傻姑娘,可别怪我基因不好。’”
“我在中山读大学,每当我饭钱快要用完了,她的信就会出现我跟前。‘家书抵万金,我的小女饭钱不够了吧。’”
“我跟你爸结婚,她来信说:‘纸短情长,还爱你万千。今后你为人妇,为人母。希望你克勤克俭,为上所喜,为下所容。’”
“没过几日,她又来信:‘我闭南楼看道书,幽帘清寂在仙居。仙居常在,仙女不常来。盼你过门一叙。’爸说她怕我作为新妇,与婆家人相处不好,日夜为我担忧。”
回忆过往,张荷忍不住落泪。
…………
杜鹃带着饭食去医院,跟白满川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