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为何那样(穿书)(37)
“即刻宣毓王前来见朕。”浩气凛然的话音刚落,德宗帝攥紧了信笺,猝然睁开了眼。
第三十五章
“报大人,属下已打听到消息,慕放将军果然去了信阳。”宽阔的宫殿内,一个侍卫单膝跪地拱手上报道。
紫檀雕花木椅上,一男子双手扶椅正阖着眼屏息凝神。
侍卫带来的消息并没有使座上人表露出半点慌张,良久,他缓缓睁开眼,起身背手朝殿内慢条斯理地挪着步子,七旒冕冠上的冕旒随之摆摆而动。
“几个人才有把握?”他伸手理了理绣有五章纹的毳衣,不苟言笑询问道。
那侍卫神色忽地一紧,明显有些心虚,要知道着慕放素来习惯在战场刀口舔血,若是要让像他这样的小喽啰与之交手,那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
见侍卫一时间闭口不语,男子脸上略显愠色,他忿然喝道:“真是一群废物。”
“属下知错!”侍卫惶恐立即将头埋得更低。
翘头黑靴慢慢移步至侍卫跟前,男子继而俯下身子凑在他耳畔,气氛局促到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
“正面不行,便寻时机暗中下手。”铁冰的手掌似重非重地拍了拍他的脸,吓得侍卫全身哆嗦。
随后,男子转身挺直腰板拍了拍衣衫,昂首阔步走向木椅坐回了原位,“我已收到书信,有人将在明日赈灾大典上动手,若是拦不住慕放,我自有其他办法。”
堂下侍卫见他如此气定神闲,不由抿了抿开裂的嘴唇,垂眼若有所思。
也难怪皇上会封他为中书令,此人论计谋,论胆识,果真不输原先的文乾曜。
——
左毓之到达金龙殿时,首先便看见了刘玄林那一张灰脸。
贴身太监的喜怒向来取决于皇帝的龙颜,了然,此刻的德宗帝定是处于暴怒之中。
“毓王,皇上就在里头,请随奴才进殿罢。”刘玄林轻声轻气,亦是规规矩矩不敢乱说一句话。
左毓之有些紧张,不自觉抬手干咳了一声,即刻回复道:“那便有劳刘公公了。”
一席话后,二人来到了殿内,只见龙椅之上,德宗帝面色赫然,他摩挲着手上的佛珠,似乎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微臣,参见皇上。”左毓之绷着脸,走到殿中央恭敬地朝德宗帝行君臣之礼。
信中的主要人物此刻正站在自己的眼前,德宗帝虽默然不语,但人却立马从龙椅上起身,径直朝着左毓之走去。
“朕收到了一封信。”他走到了左毓之跟前,轻描淡写的一句,似是有意无意。
左毓之一脸错愕,满是狐疑的眼睛熠熠闪光,询问道:“信?”
“是一封匿名信。”德宗帝避开了他的目光,背手款款从他跟前走过,平静如水的话里丝毫听不出一点儿波澜。
“那信中可有提到什么?”左毓之也跟着转身继续问道。
德宗帝身子略微一侧,半张脸经透过窗杦的光线照得发亮,他一勾嘴角,语气里添了四五分寒意,“你自己看。”
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信笺被递到左毓之的眼前,他立马抬手接过了纸条,一目十行迅速扫过了全篇。
他渐渐悉知了事情的大概,此刻,周围凝重的气氛逼得他哑口无言。
“二弟,朕到底是应该信你,还是相信这信笺里所言。”一个浑厚的声音随之在他的耳畔响起,一下子搅乱了他本就压抑的思绪。
不过,压抑的窒息感很快就被克制了下来,左毓之上前一步,真诚的眼眸凝视着殿内的君王,随即话语笃定道:“皇兄,臣弟能有今日,皆是受恩于皇兄,臣弟岂敢怀有二心!况且臣弟向来无心于朝政,皇兄您是知道的。”
阳光照耀下,手中的紫檀柳佛珠明晃晃,亮堂堂,德宗帝何尝不知道他这个二弟从小到大的秉性。
先帝在世时,亦曾考虑过立二弟为太子,奈何他志不在朝堂,先帝也只是惋惜他虽才智过人,却毫无用武之地。
思绪纷飞,德宗帝缓了缓神色,紧抿着的嘴唇终于开口:“朕便只问你一句,文乾曜一事究竟于你有没有关系?”
“臣弟对天发誓,从未做过任何谋害文氏一族的事情。”
闻二弟立下誓言,德宗帝立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朕信你。”
左毓之绷紧的面容终于有所舒缓,不过他却并未离开方才那个尴尬的话题,“写信之人有意将陷害文乾曜的罪名加到臣弟的头上,目的很明显,是想要挑拨皇兄与我之间的关系。”
“既然此人对文乾曜一事的来龙去脉皆悉数尽知,想必不是幕后黑手,就是惹起事端之人的同谋。皇兄缘何不去查查在朝堂上曾与文乾曜起过冲突之人?”
刚才被德宗帝质问时,他并没有因慌张而忘记分析这件事的细枝脉络,而今他将此事的疑点一一陈列出来。
“冲突之人。”德宗帝峻言冷语重复着他方才所说的话,手指不断拨弄着案上的紫檀柳佛珠。
要说先前与文乾曜有过冲突的官员算来估计得不下十多个,先帝在世之时他也曾特地做过一番了解,与文乾曜隔阂最深的,便是那扶阳郡王,赵焕。
赵焕与文乾曜一向不对盘,二人在朝堂上争锋相对,尽显锋芒,不过玄宗帝却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经过一番推敲,德宗帝便愈发深信,眼下能够有权有势扳倒文氏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赵焕。
“刘玄林。”忽地,德宗帝话音冷冽,睥睨高扬眼角朝刘玄林吩咐道,“替朕好好去查查这扶阳郡王。”
一旁的刘玄林闻言,当即低眉应声道:“奴才谨遵圣命。”
良久,他转身风仪严峻,却又略带些轻快道:“今日辰时午门举办赈灾大典,二弟,你可有意陪朕一同前去?难民的事总算解决了,也好沾沾这份喜气。”
左毓之眼梢一挑,面带浅笑安然道:“皇兄开口,臣弟自当奉陪。”
难得冬日里开了暖阳,整座紫禁城雪白皑皑,似是披上了一件银白色翡翠轻纱,琉璃顶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场的雪景,他又岂能错过?
——
经尚书省户部拨款,工部开设的“济粥铺”已经施行了半月有余,成绩眼瞧着卓有成效。
苏平开仓赈灾这一计,替本就欢天喜地的岁日又添了一份捷报。
经过这半月的赈灾救济,长安城内难民民怨有所消除,原本暴动的群体也渐渐平息下来。
漫天鹅毛飞雪纷纷扬扬,一夜风雪过后,城内街巷两旁染成了一片纯白。
今日,工部应朝廷之请,在午门开设赈灾大典,天刚蒙蒙亮,雪地里已然出现了一排排密密的脚印,循着脚印望去,几个穿着便服的宫人手持着汤勺在两旁的棚栏下忙忙碌碌。
原本设在街巷的济粥点被安置在午门周围,每个济粥点和往日一样,皆放置着几个大大小小的敞口圆形陶罐,满满的粥汤盛置在罐中,热气腾腾。
待日头初升,陆陆续续的难民纷纷涌入午门,杂乱的人群由宫人有秩序地引导着,人群很快便在每个济粥点排好了队,共同等待着宫人发粥。
然而过了许久,济粥铺却依旧迟迟未肯发放粥食,难民们忍着刺骨的寒风站在雪地中等到了卯时三刻。
不出所料,人群开始出现躁动,伴着襁褓中婴孩止不住的啼哭,霎时间午门前响声震天动地。
尽管大人能抗住这饥寒交迫之感,但瘦弱的孩子哪能扛得住。
眼瞧着人群怨言鼎沸,队伍里头几个青壮年面容上阴云密布,皆咬紧牙关握紧拳头跃跃欲试。
寒风凛冽,氤氲着的雾气瞬间在空气中凝华成小水滴,蓦地,放置着陶罐的桌案上被打湿了一大片。
忽地一名衣着绯色袍服的男子负手扬头朝着人群阔步走来,几个铺点的宫人见状纷纷跟上前去,一个个接着下跪行礼。
“参见郡王。”齐刷刷的声音甚至比人群中所发的怨言还要响。
“免礼罢。”赵焕微抬眼皮,望着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厉言正色道,“有序排队,即刻放粥。”
原本赈灾救济一事是由苏平和李文炳一同负责,然而这扶阳郡王亦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自然什么事都免不了他掺一脚。
更何况,今日午门开设隆重的赈灾大典,他身为郡王又怎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