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实证明是她太过天真,太过烂漫。
不过,谢苗觉得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不管是空间解锁,还是对陆明远的感情。他们现在这样的发展进度挺好的,慢慢了解之后,才知道彼此的脾性是否相投,经历时间打磨的决定大都立得更稳。而在荷尔蒙支配下所做得决定,多数情况下就像开得绚烂的花,一时的热烈之后是黯然地凋落。
只有喜欢过不了一辈子。她是冲着一辈子的。
想到陆明远,谢苗顺手把桌上的书拿起来。
包书的报纸已经泛黄,纸面也不再光,给人些毛毛的颗粒感。隐约可见“多快好省建设……”等字样。
翻开扉页,作品名称,作者等信息印入眼帘。
《简爱》 夏洛蒂·勃朗特(英)著
原来是这本书,这是她中学时候某个年级必读的书目。那个时候的她无忧无虑,有着父母的宠爱,有着可爱的同学,只觉得这是本枯燥拗口的小说,要不是为了应付老师的检查她是不会去看这种书的。那个时候的年纪,花一样美好,没办法理解小说中作者要表达的那种磨砺之后的自由和平等。
现在想来她和女主角有了些相似处,都是孤儿,都进到“高门大院”,都喜欢上世俗眼光中身份比自己高的人。她们又是不同的,她没有女主角糟糕的幼年,生活环境一直很平和,所以也就没有她的尖利;陆明远也不会像男主那般自矜身份,而是很尊重体贴她的感受,很照顾她的自尊。
不过她还是想再重读一遍这本书,相信现在的自己一定会有不一样的解读。也算作学习累了后的调剂品。
这一天实在太累,谢苗把书放回书架就关灯上床。
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操纵空间放取东西,意料之中的失败了,谢苗也没多失望,本就没报多少期望。
下楼后,看见陆明远已坐在单人沙发上看报纸了,谢苗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两个字:钥匙。用现代流行的称呼来说的话,应该是:陆·钥匙·明远。
想到这里谢苗喜不自禁,有些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陆明远抬头就看见逆光站在楼梯上的小姑娘,清晨的光和着她纯粹的笑脸勾勒出一副完美的画卷,让人见了就会忘却烦忧,只剩下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在轻轻荡漾。
他也不自觉笑了出来,虽是微微笑,可那眼里的温度却可暖和这清冷的日光,让它带上本该有的热度。
而这热度又灼烧了小姑娘的脸颊,使她变得愈发娇俏可爱。
谢苗此时再面对陆明远,少了些之前的拘谨,多了几分坦然,甚或是理直气壮。她不躲不闪地看向陆明远,笑着问候道:“陆大哥,早上好。”
边说边往楼下走来。接着去厨房倒了杯特制温水给他。
“陆大哥,喝口水润润喉,李嫂说一刻钟后就能开饭了。”
陆明远结果水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口口把水喝了个干净。
他这些天感觉自己腿伤处一直隐隐发热,好似碎裂的骨头在一点点靠近,愈合。他不多问,他知道都是她的功劳。
他们心照不宣。
可他看今天的小姑娘好似有了什么不一样,准确地说,是更灵动了些。
是发生什么事情让她转变的呢?
第十五章 饭桌暗潮
早上的饭桌上,罕见地聚齐了陆家所有人。
陆明远没受伤那会,一年回不了几次家,不是在部队训练,就是在外出任务,受伤这几个月以来是他参军后在家呆得最长时间。
有时候,陆老爷子觉着这样也不错,家里人可以平平安安呆一起,还能这样经常一桌吃饭,聊聊家常。或许是上了年纪,总喜欢自己周围热热闹闹的。
这也是谢苗来陆家第一次跟陆解放和蔡红梅一起吃饭。
也许是因着在文工团的关系,蔡红梅的饭量很小,像油条这样的油炸食品她很少碰,只吃了个煮蛋,就着小菜喝了碗米粥。
这会吃好的她正帮着丈夫剥鸡蛋,手上的动作不停,转首向着谢苗问道:“小谢来这边已经有几天了吧,还适应吗?有什么不习惯的只管说,咱们这边还是有很多地方和底下地方不一样的。”
她面上的表情虽然还算温和,但声音却透着股清冷,还有些不易察觉的不屑。
谢苗虽然听着这话怪怪的,也没有多想,很是有礼的回答道:“多谢蔡阿姨您关心,我在这里挺好的,没什么不习惯的。家里给安排的很周到。”
谢苗本的都挺好,是不想多说给人添麻烦。而在蔡红梅的这里,她以为谢苗这是听出她话里的倨傲,故意这么说是对她的回击呢。
“那就好,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在家里不要拘束,别把自己当客人,咱们一个屋檐下生活就是一家人,以后嫁人了我们就都是你娘家人,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蔡红梅眼角的笑纹加深了些,眼尾的那丝风情更甚,有种居高临下的成熟美。
谢苗心里有些发虚,是以没有听出这话里不易留察的疏离,只觉得人家对她这么关心,她却看上了对方儿子,莫名觉得羞耻。
而随着蔡红梅的叙说,陆明远的神情渐渐变得锋利,好看的眉头皱起,眉毛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剑,轻轻向上挑起,纯黑的眼眸里似有暗潮在涌动,狂风暴雨,一触即发。他手上的动作停顿,而后缓缓放下,上面的青筋在隐隐跳动,紧抿的唇角一言不发。
老爷子深深地看了蔡红梅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眼底有一抹暗光闪过,表情里透着丝丝意味不明的味道。
陆解放虽听出蔡红梅话里的意思,只是眉头皱了皱,接过她剥好的鸡蛋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于是,蔡红梅知道她该适可而止了。眼波流转,似是带着无限情谊地嗔了一眼陆解放,蔡红梅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整个眼梢眉角都调动起来,整个面容便如春日下的冰雪般,融化流动起来,让人觉得仿佛有千树万树的桃花盛开,妍丽又多情。
陆解放面上的轮廓柔和下来,吃着妻子夹过来的小菜,看向又重新拿起碗筷的陆明远。
陆明远的眼里已是不见半丝波动,面上也是一派从容淡定,动作自然的给坐在身旁的谢苗夹菜。
谢苗看着伸过来的筷子,一瞬间有些惊慌,可对上陆明远那张神情自若的脸,她鬼使神差般得安定起来,轻声道了句谢,脸颊发烫得吃掉。这是陆明远第一次夹菜给她。
蔡红梅看了个全过程,本已经按捺下来的情绪又腾地起来,气焰比之前更嚣张,努力平复也压不下去。
看看还一无所觉的谢苗,再看看若无其事的儿子,蔡红梅只觉得一口气梗在胸口。
“爸,小谢的工作您有什么打算?您看我们文工团怎样?待遇好,还有我就近照看着,在那边也更容易和优秀的同志接触,培养革命友谊。小谢觉得怎么样?”
自从昨天见了儿子看谢苗的眼神,蔡红梅心里就没安稳过。一个无依无靠要依附陆家的孤女,别人口中的扫把星,怎么能嫁给她儿子,她儿子的优秀有目共睹,怎么也要找个相配的。她不会让两个人这么继续发展下去!
思前想后了一整夜,蔡红梅觉得把人弄到自己眼前是一举数得的选择。
首先,进部队文工团得住宿舍,这样就把儿子和谢苗隔开了。长年累月的不见面,这几天能有多深的情谊经受得住这样的考验。
再有,安在自己眼皮底下可以就近监察,杜绝两人私下里见面的可能性。
还有,可以多安排这丫头和优秀男同志接触,十八九岁正是爱幻想爱浪漫的时候,文工团的很多才子对制造浪漫那套可是信手拈来。
最后,这的确是一份好工作,只要撇开陆明远,自己肯定会对她多加照顾,这也算是对老爷子的交代。
她心不坏,这工作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她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看着蔡红梅那恳切期盼的眼神,谢苗红着脸摆手,说不出话来。
被这么一张有冲击力的脸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谢苗只觉得对方眼里的那道期盼已化作实质般雾气,氤氲着到她的眼里,心也跟着似水柔软下来,只想应了对方的期盼,不忍看对方双眼暗淡的样子。
可是谢苗还想着复习高考的事情,怎么可能现在就去参加工作呢,可是这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不知所措地摇着手,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