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一个小太监(60)

宋杞不愿林清卷入这些脏事之中，他半真半假道：“我近来和太子殿下有些冲突，贵妃娘娘训斥了我。”

“是因为我和太子有的冲突吗？”林清道。

这话不问出口林清也知道是她。

林清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要跟太子殿下讲和吗？要我出面吗？”

宋杞摇头。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愿再让林清见楚琰。

林清犹豫了一下，劝道：“阿杞，你还是是跟太子殿下讲和吧，兴许你现在能让他动不了你，可太子毕竟是储君，日后他是会坐上皇位的人，你当心他以后针对你。”

宋杞微微垂着眸子，眸光很暗，他道：“可能，也不一定是他。”

“这不可能。”林清立马道。

宋杞看向林清，眸子带了几分疑惑。

林清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不对劲，她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不是太子吗，登基的不可能不是他。”

宋杞道：“朝中局势复杂，不到最后一刻，什么事都说不准。”

可林清是知道历史的，她劝道：“再怎么说，他上位的几率也最大啊，阿杞…”

宋杞看着林清，默了半饷，道：“好。”

林清以为宋杞终于同意去向太子服软了，她松了口气，但她又担心他，她道：“你也别被他欺负了去，要是他为难你，你跟我说，我有办法治他。”

“嗯。”宋杞垂下头，应道。

他语气和平常无二，可眸光却冷得嚇人。

可林清却并没有发现宋杞的异常。

宋杞将林清送去了宫门，让府的人送林清回去之后，去了司礼监。

皇上病重，太子又疯疯癫癫，朝臣递上来的折子的批阅权都落在了宋杞的身上，宋杞案前放满了一摞摞折子。

可宋杞回了书房后，却没有急着处理公务，而是盯着从洛贵妃那儿拿来的小瓷瓶，神情阴郁。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觊觎他唯一的珍宝。

楚池觊觎，楚琰觊觎，洛贵妃也觊觎。

不站上最高的位置，将来就还会有人来觊觎他的珍宝。

他要站在更高的位置，才能护住他的珍宝。

“嘭嘭——”书房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宋杞收回思绪，道：“进。”

怀恩走进来，书房内有些昏暗，他道：“主子在看折子吗？怎么没叫人点灯。”

他边说着，边上前去将书桌旁的蜡烛点燃。

暖光的烛光亮起，怀恩看见宋杞手心的白瓷瓶。

他的面色变了变，压低声音道：“主子，这是今天从娘娘那儿拿来的药粉吗？奴才这就去办。”

他边说着，边抬手去接，可宋杞却没有将瓷瓶递给怀恩的，而是将瓷瓶放到了距离怀恩的手有一定距离的桌面上。

怀恩不解其意，抬头疑惑地看向宋杞。

宋杞问：“自我去云城之后，太子每日的药都是你亲手在熬制的吗？”

怀恩以为宋杞在责怪，他立马跪下，道：“是，奴才绝无偷懒耍滑，每日的药都是奴才亲手熬制再给太子宋杞送去。”

宋杞看着怀恩，眸色复杂地看了许久，他道：“今日熬完药，记得放这药粉…”

“是，奴才省得。”怀恩道。

他向前走了一步，去拿瓷瓶，可手还未触到瓷瓶，宋杞接下来的话，就他惊得动作顿住。

宋杞道：“放完药粉后，将瓷瓶带在身上，今夜，我会向太子告发，你向他的药里放药粉的事。”

怀恩怔住，直直跪下。

宋杞道：“洛贵妃非池中之物，且她暗中帮过四殿下许多次，若她上位，必定会扶持四殿下登上皇位，可太子已经半疯，我权衡之后，觉得太子更好控制，我需要重获太子信任。”

终究是伴了自己许久的下属，宋杞说完后，不忍心的将目光别开，不看怀恩，他道：“这件事，我不逼你做，你愿不愿意？”

第57章 谋反 ...

怀恩并没有犹豫太久, 就做出了决定，他起身，颤着手去拿桌面上的白瓷瓶。

再他就要触及时, 宋杞捏住了他的手腕, 宋杞抿了抿唇，道：“你当真想好了？这次，我并不一定能保下你的命。”

怀恩看着宋杞, 眼眶泛红, 最终，他还是伸手拿下了瓷瓶。

怀恩跪地, 郑重的向宋杞磕了个头, 他道：“奴才的命是主子救的，自主子救下奴才的那天起，奴才就做好了为主子赴死的准备。”

怀恩的话让宋杞恍惚想起了第一次见怀恩的时候, 那时他才刚刚跟到太子身边不久，并未得势，怀恩也还不叫怀恩，好像是叫廿十，怀恩后来跟他说过，因他是腊月廿十出生的, 所以得了这名。

廿十那年才入宫，因年纪太小，又沉默寡言，所以被宫里年长一些的公公欺负。

他去做活儿的路上看到了廿十被人踢打, 这是宫里常发生的事，且那时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所以他没打算多管闲事。

可莫名的，他想到了阿清，那时他还唤她姐姐。

他想起了，他被太子欺负，姐姐冲出来保护他的那一幕，他去救下的廿十。

救廿十时，他只是企盼着，下次自己被欺负时，姐姐还能这么冲出来，并不是为了廿十，可廿十却从此将他奉为主子，并给他自己改名为怀恩。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怀恩，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宋杞问。

怀恩眼里含泪，磕头，道：“奴才一愿主子从此以后身体康健，做上人上人的位置，不用再为别人卖命，也不再被人折辱。”

他说着，再磕头，道：“二愿主子和林姑娘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话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他又重重磕了个头，道：“三愿主子能亲手杀了奴才，能死在主子手里，对奴才来说亦是一场圆满。”

烛火闪动，宋杞的眸中泛着水光。

他袖下的手紧握成拳，背过身道：“好，你退下准备吧。”

“是。”怀恩应道。

他再朝宋杞诀别似的磕了最后一个头，起身离开。

书房里回归沉寂。

许久后，宋杞才转身。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掌心全是血痕。

*

夜晚，东宫。

“狗奴才，你居然敢在本宫的药里下毒，说，这药的药效是什么？是谁指示你的！”

药粉的事儿已被挑开。

宋杞跪在地上，眼前，是满身伤痕一脸痛苦的怀恩，还有脚踩在怀恩脑袋上，一脸狰狞怒色的楚琰。

“狗奴才，你说不说！”楚琰吼道，又是抬脚狠踹了一脚，怀恩的身体被踢飞到宋杞面前。

怀恩满是伤痕的脸正对着宋杞，他似乎意识到了宋杞在他面前，他努力别过头去，不让宋杞看他。

楚琰仍然不打算放过怀安，他提着剑，踩住怀恩的一只手，他道：“狗奴才，本宫最后问一遍，你说不说，你再不说，本宫就把的的手指一根一根砍掉。”

他说着，剑尖就要挥下。

怀恩猛的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剑尖。

宋杞闭上眼睛。

“我说…我说…”

破碎沙哑的声音响起。

“药粉的药效是…能让殿下夜不能寐，神志不清…”怀安断断续续道。

楚琰眸中的暴戾之意更重了几分，他道：“说，是谁指示你的！”

“是…是贵妃娘娘…是洛贵妃…”怀安道，“贵妃娘娘两月前找到奴才…她给了奴才钱财，还告诉奴才，只要听命于她，日后还能取代宋大人位子…”

“娘娘还说…说皇上遗旨已写，是…是处死疯太子，四子楚池继位。”

怀安说完，艰难的爬起来对楚琰磕头，他道：“奴才什么都说了，求殿下饶奴才一命，求殿下…”

“饶你？”楚琰勾了勾唇角，手上剑用力刺下，他道，“饶你，怎么可能。”

另一柄剑却比他速度更快的刺下，并挡住了他的剑锋。

是宋杞。

宋杞将刺进怀恩胸膛的剑拔出，对楚琰跪下，道：“他只是一条背主的狗，别让他的血脏了殿下的衣服。”

楚琰盯着宋杞，见宋杞面上没露出半分怜悯和动容，他“咯咯”笑起来。

他道：“你说得对，宋杞，你做得不错。”

楚琰说着，似是真的嫌脏似的，向后退了好几步，他淡淡吩咐道：“让人进来，把这条死狗的尸体收拾出去，这血的味道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