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一个小太监(44)
宋杞面色一如往常淡漠，他垂眸盯着手中的药，林清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他紧抿的唇角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又一勺药喂过来，林清按下宋杞的手，道：“阿杞，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宋杞抬眼看他，他依旧沉默，但林清却有一种被人质问了的心虚感。
林清解释道：“当日去绑匪抓上山是迫不得己的，当时那伙儿四处搜寻四殿下，我和他藏身的地方并不隐蔽，不出去一个转移视线，我们两个都会被抓住，他身份尊贵，总不能让他去涉险，再加上我看到我的包，就…冲动了。”
宋杞捏着汤匙的指尖泛白，药再次被递到了林清的唇边，像是故意惩罚她似的。
可林清喝完，宋杞还是不说话，林清仔细想着自己还有没有什么没交代的地方。
她又道：“放火烧山那天，我是知道你们就在山下才那么做，本来我是打算跟你回合再找包，结果的刚巧碰了个能带路的人的，所以…就又冲动了。”
又一勺药被喂过来。
林清苦着脸喝下，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错事了。
眼看着又一勺药喂过来，这药实在苦得狠，这样一口一口的喝太折磨人了，林清索性从宋杞的手中抢过碗，一口闷下去。
“真的很苦…”林清看着宋杞，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委屈。
几乎是在林清话说出口的同一时间，宋杞就将一颗早就准备好的蜜饯飞快的喂入林清的嘴里。
宋杞终于开口了，他道：“我不是气你，我是气我自己。”
“我明知你是那样的性子，那日就不该让你离开我身边。”
“这次你昏迷了两天一夜才醒，若那日我再晚去一点，你此刻还能……”后面两个宋杞说甚至不敢说出口，他声音开始发颤，“去冒险前，你可曾想过，若你出了事，我该如何活下去？”
林清怔住。
竟有人，将他的生命和她绑在一起… 她从小父母离异，自己独自长大，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羁绊。
这样浓重的感情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林清低声道：“对不起。”
宋杞道：“阿清，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要你的对不起。”
他咬了咬唇，垂下袖下的手攥紧，似是在下什么决心。
好一会儿后，他终于开口了，他道：“阿清，今后，只有我在你身边亲眼看着你，我才能放心，所以，我们能不能…”
永远在一起？
林清在脑中自动补全了这句话，她睁大眼睛，看向宋杞。
是…亲情上的永远在一起？还是…感情？
其实不用问，林清在心里稍稍一想也能知道答案，林清不是木头，她也不是没被人追求过。
只是，她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方面，毕竟，她总有一天会走的，她不属于这个时代，而且她这次犯了这么多错，回去之后，不一定能再来这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宋杞唤她“阿清”的时候，语气里不再是尊敬，而且亲昵和暧昧。
林清看着宋杞的眸色变得复杂。
宋杞的话在林清这样的神情中硬生生止住。
他动了动嘴，但再没勇气将那句话说出口。
宋杞松开紧攥的手，垂下头，屋内的气氛尴尬起来。
林清不想伤他，她装作刚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道：“那群山匪最后怎么样了？”
宋杞道：“已全部捉拿，将他们处理后，就可以回京了。”
“嗯。”林清道，“那夏瑶的弟弟怎么样了”
宋杞道：“服下解药之后，已经开始好转了。”
林清想了想，又道：“那我包…”
包就在她的床头放着。
似乎找不到什么话题了，气氛且变得越来越尴尬。
林清道：“我想见夏瑶。”
“好。”宋杞应道，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林清的心情莫名也沉重了起来。
她…好像…
林清深吸一口气，阻止自己接着往下想，为了分散注意力，她转而想起别的事。
虽然移动能量源关键时刻掉链子，但起码也为她补充了10%的能量，系统的能量已经被她补充了近一半，回去的路，又近了一些。
她要回去。
林清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坚定自己的信念。
没多久，夏瑶就过来了，还带来了饭食，她口味挑，很多东西都不吃，夏瑶带来的，却全是她爱吃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吩咐她把这些吃食带过来的。
她这些天的昏迷显然将夏瑶也吓得够呛，夏瑶情绪非常激动，一会儿哭着说担心她，一会儿又高兴她终于醒了，还有对她说她弟弟好转的病情。
林清刚醒，精神还乏得厉害，跟她聊了两句就有些累了。
夏瑶离开，她睡了一觉，再醒来就是天黑了，还是夏瑶给她的饭菜。
林清往门口处看了好几眼。
是被她上午的态度伤到了吗？居然都不来见她了。
林清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吃着饭，不知是因为外面的蝉鸣声吵杂，还是因为筷子碰到碗碟的声音刺耳，林清的心情烦闷起来。
“瑶瑶？”林清道。
“嗯。”夏瑶疑惑的看向林清，道，“怎么了林姐姐？”
林清道：“你往日吃饭的时候不是最爱说话吗？怎么今天不说话。”
夏瑶道：“林姐姐，你大病初愈，要静养，我不能吵到你。”
林清挑眉看她，道：“谁教你的？”
夏瑶怔住，眼神躲避起林清来，一副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的样子。
“嗯？”林清盯着她，逼问道。
夏瑶垂着头，磕磕巴巴道：“是…是宋大人…”
“嗯…”她就知道。
林清道：“我有些无聊，你跟我说说话吧，就说说，我昏迷这几天事儿。”
“好。”夏瑶应道，开始说这几天发生的事儿。
林清其实也没仔细听夏瑶说什么，但心中的烦闷，莫名的就消失了。
次日，林清的精神好了许多，宋杞依旧不来看她，夏瑶的要照顾弟弟，林清闲得没事做，就随便找了本杂书坐在窗边看。
房门忽然被推开。
怀安进来都是会先敲门的，所以不可能是他，那来人可能是…
林清眼睛一亮，向那边看去，进来的人却是楚池和白玉。
林清眸中的热切几乎是一瞬间就没了。
她站起身，懒散的行了个礼，道：“四殿下。”
楚池抬手，示意她起来，他向里走来，道：“听说你是昨日醒的，身体感觉如何？可有哪里难受？”
林清道：“宋大人照顾我很仔细，一切都好。”
楚池的面色变了变，他抬手，裹着纱布的手捂着唇咳了几声，可林清全程垂着眼，根本没看他。
楚池眸色变了变，他收回手，道：“那日的事……”
怕这人又觉得她别有用心，蓄意勾引，林清连忙抢着解释道：“殿下，您身份尊贵，那日去引开山匪，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换成别的大人在那儿，我也会那么做，我的举动并没有别的意思，也请殿下不要多想。”
楚池的面色一下沉了下去，他冷哼一声，道：“白玉，扶我回去。”
“是。”
脚步声响起，楚池走的时候，还用力摔了下门。
林清看着楚池离开的方向，瘪着嘴摇了摇头。
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啊，怎么说都生气，啧。
林清拿起书，接着看书。
楚池这边。
楚池一路飞快走回自己的房间，面上的怒意仍旧丝毫没减。
那女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让他不要多想？
楚池看着自己掌心的纱布，只觉得讽刺。
他去之前，居然还想着，若她看到他的伤，会不会像从前那样，可她居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还说这样的话。
明明…明明一开始，她接近他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殿下，属下为您换药。”白玉道。
楚池坐在椅子上，伸着手，任由眼前的人半跪着伺候。
楚池手上的纱布拆开，白玉为楚池涂好药后，却没急着帮楚池包扎，而是拿了盏蜡烛，用烛火对着楚池掌心的伤痕，烫了个一模一样的伤疤。
他时常要伪装成楚池，所以身上不能有一点和楚池不一样的地方。
“嘶——”屋内，响起一声低低呼痛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