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芸抬起头时,嫣若担忧地看着她:“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解芸紧张地看向手机,发现手机没进水,松了口气,抓起手机就往外走,“我去洗手间一趟。”
进入洗手间内唯一一个空间,解芸拿出握得出汗的手机,看到屏幕显示录音正在进行中,她松了口气,正准备听录音内容,门被人重重敲了几下,门外响起大妈的吼声:“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出来,掉茅坑了是不是,我等了十分钟了,赶紧给我出来!”
解芸吓得手机差点掉进茅坑。她心虚地咬了咬牙,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是……嗯,都录了……您可以过来了……”
解芸颤颤巍巍地走出洗手间,看到大妈叉腰怒吼的凶煞模样,更是像做了什么坏事怕被人逮着骂一样,害怕地低下头。
“诶,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哎哟喂,怎么跑了?”大妈一跺脚,大嗓门一吼,“那不是解芸吗?解芸大明星在我们餐馆吃饭呐!”
顾客们耳朵一竖,解芸在这里?是不是又有什么料了。快去围观八卦。
解芸遮遮掩掩地回到包厢坐好,嫣若关切地问她怎么样了,她摇摇头,愧疚地说:“没事,谢谢关心。”然后把开着录音的手机放回包里。
嫣若神情低落地说:“我知道你因为陈少对我有意见,可我也是被陈少骗的受害者。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跟谁说,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说出去,对大家都不好,影响彼此的声誉。我入圈是因为我为了替陈少还债,背了很多债务,经纪人就拿住我这个把柄,狠狠地吸我的血,我实力不够,出不了名,就逼我去蹭流量,背负骂名博得关注……”她如泣如诉,像是被拉入光怪陆离的恐怖世界挣脱不出,脸上刻满了饱经风霜的沧桑和看透红尘的绝望,她低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一字一句都渗透着对被人摆布人生的无奈和痛苦。
解芸的心紧紧揪起,她内心本善良,只是被现实环境逼迫,不得不做一些违背良心的选择。
“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你说这些,你觉得我可笑对不对,居然跟一个污蔑自己声誉的人说自己的遭遇,想博同情、想求你帮我洗刷冤屈也不看看对象,看看利益关系。”
“对……”“不起”字还没说完,嫣若就打断了解芸:“对,我知道我傻,我以为我们可以同仇敌忾,将证据甩到造谣者的嘴上,向对我不满而诋毁我的经彩公司反抗,可是我错了,在利益面前,只有敌人没有朋友,哪怕知道事实如何,只要事关自己利益,就可以颠倒黑白,罔顾事实。”
“嫣若,你给我出来,抹黑我们公司还不够,又想来挑拨离间我们公司跟解芸的关系吗!”尖锐的女声随着被打开的门杀入空气,粗重的高跟鞋声发出不怀好意的警报。
嫣若一抬头,就被一位穿着正装的女性撅住了视线,像伏低做小的小人被她居高临下地俯瞰。
那是解芸的经纪人方恬,方渝的同胞妹妹。
第十九章
嫣若让方渝丢了工作,被迫退圈,方恬可是把这仇狠狠地在记事本上添了一笔,抓住这次机会就把嫣若往黑水里按。
她来的动静很大,跟巴不得昭告天下一样,爱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围了过来,举起手机直播,八卦娱记潜伏在了偷拍前线。
嫣若露出惊诧的目光,扬声反问解芸:“我跟你约的时候就说过这是私下会面,你也答应我不让他人知道,那为什么你经纪人会在这里?”
“你在这挑拨离间,我要是不来,我们单纯的解芸就被你骗了。”方恬厉声指着嫣若鼻头骂。
“所以这就是你不守信用的理由?”嫣若质问解芸,“叫来经纪人,还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这会面,好引来媒体关注是吗?”
“我……”一口“背信弃义”的大帽子扣到了头上,解芸嘴笨,加上对嫣若又心怀愧疚,被堵得无话可说。
“你什么你,你这是自卫,你意识到嫣若有危险,所以向我求助,有正当理由。”方恬真是要被解芸的性格气死,恨不得拎着她的耳朵教她说话。
“我有什么危险,你一来就说我挑拨离间,乱扣帽子,经纪人就是这样的素质?”嫣若反驳。
“不承认?没关系,等会让你下不了台,反正事情也全被人看到了,我也不遮遮掩掩了。”方恬让老板把餐馆的音乐关了,“你把录音放出来给大家听听。”
解芸捏紧手机,犹豫不决:“方姐,真的要这样吗?会不会不好。”
“你磨叽什么,犹豫办不成事。”方恬气得抢走解芸的手机,点开录音文件,放到最大音量,“都给我听仔细了,证据就在这里。”
餐馆骤然安静,空气沉寂着死一般的冷肃。
——“我知道你因为陈少对我有意见……我实力不够,出不了名,就逼我去蹭流量,背负骂名博得关注……你觉得我可笑对不对,居然跟一个污蔑自己声誉的人说自己的遭遇,想博同情、想求你帮我洗刷冤屈也不看看对象,看看利益关系。”
——“对。”
——“对,我知道我傻,我以为我们可以同仇敌忾,将证据甩到造谣者的嘴上,向对我不满而诋毁我的经彩公司反抗……只要事关自己利益,就可以颠倒黑白,罔顾事实。”
对话紧接着被方恬尖锐的闯门声吞没。
吃瓜群众们的表情变得古怪至极,哪有什么挑拨离间,明明是自述悲惨遭遇,低声下气地祈求对方帮助,自我嘲讽还被对方嘲笑!
方恬的眼珠瞪得跟蛙眼一样:“怎么回事!”
解芸脸上现出惊恐,着急地拿回手机翻找录音文件。
没有。除了这个只剩对话后半截的录音文件外,再没有别的录音文件。
那段嫣若“挑拨离间”的录音不翼而飞了。
“怎么会这样,”解芸急得快哭了,“我明明录了。”
“废物!”方恬火冒三丈,反手关门,对着解芸就是一巴掌扇过去,“这点事都办不好,你故意让我来让我丢脸的是不是!”
“我没有,”解芸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真的按照你的意思录了,不知道怎么没有了,方姐,我没有害你的意思。”
“你现在就是在害我!”方恬又是一巴掌扇去,嫣若立刻握住她的手臂,把她甩开,“你干什么!”方恬勃然大怒。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嫣若冷着脸,声音低了几度,“你究竟有什么居心,我低声下气地诉说我的悲惨遭遇,你让解芸偷偷录音还不算,还曝光给大家听,让我面子全无。我是流量毒后,我就没有尊严,我就活该被你欺负?”
方恬背对着门口,以为门关得严实,没人看到,声音嚣张到了极点:“曝光那又怎样,以为你卖惨就有人同情?别以为你现在有人撑腰,我们就奈何不了你。滚开,我在教训我的艺人,等我收拾完她再找你算账。”
嫣若站在解芸面前,高挑的身材让她像株挺拔不屈的杨树,威武竦峙,替柔弱的解芸挡下血雨腥风。
“你们对待艺人就是这种随便打骂的态度?”嫣若一点也不让步。
“嫣若,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方恬指着解芸说,“你忘了她不守信用叫来了我,还录了你的音,把你的隐私曝光给大众?装圣母装得不要太过分。”
“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你的指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公司操控艺人的德性,她也是被你当枪使的受害者。就算是她本人所为,你身为经纪人不加以阻止,反而助纣为虐,你更是罪加一等。”
“我就算助纣为虐又怎么样,要怎么做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再问你一句,让不让开,不让我就叫保镖进来教训你们!”
解芸身体抖了一下,害怕地说:“嫣若,算、算了吧,谢谢你,到这地步还帮助我,是我对不起你。”
“你要真对不起我的话,麻烦你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个人的丑恶嘴脸,你要是一辈子都愿意在这种人的欺负下生存,那就当我今天白帮你了。”嫣若跟解芸说完,抬起头直视方恬的咄咄逼人的视线,“看看你的身后,你敢叫保镖来试试?”
方恬一回头,僵住了。
包厢的门大敞,一群吃瓜群众举着手机扒在门口看热闹,把包厢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