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嫡妾(重生)+番外(19)
姜苒闻言只得顿住脚步,她微微垂下头,她虽懂医术,可是上次在徐陵远营中,楚徹根本不信她。
“你来,”他的长臂微微用力,将姜苒拉回身前:“你来替孤医治。”
姜苒听了微顿,随即回过神来,钟娘将热水放在一旁的矮椅上,去外室寻姜苒的药箱。
姜苒用热水洗涤了绢布仔细的擦拭楚徹伤口的周围,黑红的鲜血很快将白色的绢布染污,几次擦拭下来,铜盆中的热水已便成了血水。
他的伤口清晰起来,钟娘取了药箱回来,姜苒拿出银针缓缓刺入楚徹背后的穴位,她贴在楚徹身后仔细查看,渐渐的她的绣眉愈发蹙紧。
姜苒看了看候在一旁满是担心的钟娘,轻声道:“钟娘,你先退下。”
钟娘听了一愣,她端起一旁铜盆中的血水:“奴婢换了水便退下。”
姜苒点头,随后看着楚徹背后的伤口,心中纠结繁杂难解。
钟娘快速换了温水后退出了临渊阁。
室内一瞬只剩下姜苒与楚徹,姜苒盯着楚徹背后的伤口久久不动。楚徹见姜苒突然安静下来,微微侧头:“怎么了?”
姜苒闻言回神,解释道:“殿下,刀上涂了毒,妾身需将您伤口上的毒逼出来。”
“你且医治,不必有所顾虑。”楚徹以为姜苒不敢下手,出言宽慰。
姜苒闻言再次陷入了沉默,他背后的毒只能用嘴吸取出来,只是……姜苒的素手随着她心下的纠结慢慢握紧。可是话说回来,楚徹这伤也是因救她所致,而且他因她受了如此重伤却并未埋怨呵斥她一句。
无论如何,她都理应回报。
姜苒紧攥的小手慢慢松开,她望着楚徹坚实的后背,心脏跳的极快,她轻声开口:“殿下千万莫要转头。”
楚徹闭着双目,轻嗯一声算是作答。
第17章
浴房内微凉的浴水渐渐平息姜苒脑海中的混乱,她的理智随着她心间的冷静慢慢归复。
对于楚徹,前世的记忆犹如烙印,嫁来前她从未想过他会相敬如宾的对她两月之久,如今他既踏出那一步,她是没有立场与资格拒绝的。
姜苒抱紧身子,冰凉的浴水在细腻的肌肤上流动,自古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而她对于楚徹根本达不到爱的程度。
如今她单单以色侍人,又能换得几时长久?
姜苒从已经凉透的浴水中起身,慢慢的穿上干净的中衣。她如今能做的,唯有在楚徹没有厌弃她之前,寻到兄长下落,不惜一切将兄长送回中山。
父王母后膝下唯有她与长兄一儿一女,如今长兄被俘于楚徹手中,楚徹握着中山的储君,奈何魏廖与父王在中山如何图强,若是没有兄长回国承袭,中山终究是逃不了灭亡的结局。
姜苒整理好身上的中衣,她平复了呼吸,慢慢走了出去。
楚徹侧卧在床榻之上,他见姜苒来,勾了勾唇角。夜晚的烛火将一切都笼罩上朦胧的黄晕,姜苒坐在床榻边,她垂头望着楚徹,面色仍不受控制的泛上些许红晕。
“殿下当真不要宣太医看看吗?妾身恐自己学疏才浅……”
“小伤,”楚徹闻言,他的声音转而淡漠:“此事不许声长。”
那皮肉绽开长达十寸有余的刀伤在楚徹这竟成了小伤,姜苒微顿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是。”姜苒想了想又道:“是妾身连累了殿下,若非我……”
她话未说完,便被楚徹打断,他的眸子微眯,眸色渐渐冷冽下来:“是朝着孤来的。”随后他抬眸看向她:“与你无关。”
姜苒闻言安静下来,楚徹看着垂头沉默的姜苒,勾了勾唇,他抬手抚上她的下颚随之握紧,拉向自己:“府中知道孤受伤的唯有你和钟氏,若是传出去,孤格杀勿论。”
他的面庞倏而拉近,他眸底的冷色与严肃清晰的闯入她的眼中,随着他的话落,他捏在她下颚的手指微微收紧。
下颚传来的疼痛让姜苒彻底冷静下来,她面上原本的微红褪下,她对上楚徹的眸子,柔顺的答道:“妾身与钟娘定会守口如瓶。”
楚徹所说的府中是指这偌大的东宫,他不许外传一人,看来楚徹对王福也是不信的,姜苒在心中隐隐猜测。
之前她便对王福有所疑虑,如今看来应是正中她心中猜想。王福是燕王后的人,从他按照燕王后的命令未禀明楚徹便让她住进临渊阁再到药田,王福口中处处提及的都是燕王后而非楚徹。
楚徹对王福有所防备,就说明楚徹对燕王后也是防备的。可是燕王后是他生身的母后,楚徹为何也要提防?难道是因为燕叔的缘故?
姜苒看着楚徹,试探的开口:“妾身斗胆,此事殿下可需告诉母后?您途中遇刺想来母后定是担忧您可受了伤。”
楚徹闻言盯看着姜苒,姜苒也对上楚徹的目光没有躲闪,片刻后,楚徹收了目光。
“无需多此一举。”
……
姜苒依次熄了外室的灯,随后绕过屏风转入内室,她走到烛台前,将上面跳跃的烛火吹灭。
楚徹侧躺在床榻上,他看着一袭淡薄的中衣下姜苒玲珑的身姿,烛火将她的容貌照格外清晰,随着烛火的熄灭,她身影一下隐藏在黑暗中,慢慢的有月光渗透进来,再次将她的身影照亮。
姜苒将灯尽数熄灭后,慢慢走回床榻,她褪了鞋袜,然后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榻。姜苒忍住想要背对过去的身子,反而转向了楚徹,他正背对着她。
她正要开口,楚徹忽然转过身面对向她。
月色穿过窗牖上的缝隙,透过薄纱床幔,洒落在姜苒与楚徹身间,姜苒望着楚徹的眉眼,犹豫的问道:“疼吗?”
楚徹闻言似乎有一瞬的怔愣,他扯了扯嘴角,随后抬手抚摸上姜苒的侧脸:“你倒是第一个问孤疼不疼。”
儿时他是太子,是诸王子的表率,即便受伤他也不能皱一下眉头,因为储君是不能怕疼的。后来父王不测,他被一群或真心或心怀叵测的老臣拥护着,他在战乱中身受重伤,依旧没人关心他身上的伤疼不疼,他们想着的是费尽心力拥护的储君,能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飞黄腾达的储君可有命挺过去。如今他统帅三军南征北战与燕叔分庭抗礼,互相征伐,他更是没有喊疼的资格,因为他身后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需要一个刀枪不入,看似无敌的将帅。
楚徹抚上姜苒的小脸,他认真的想了想,随后笑道:“疼。”
姜苒闻言心忽的揪扯了一下,楚徹固然可恶,但在他拥有随意掌握他人生死可恶的权利背后,他所承受的,也是她想象不到的。
姜苒从床榻上支身坐起:“那妾身去小厨房煎止疼的药。”
楚徹闻言剑眉微挑,他眸中似有微光一闪而过,他瞧着从床榻上爬起就要下榻的姜苒,长臂一伸将她按回床榻上:“明天再煎,现在睡觉。”
……
翌日一早,姜苒朦胧的睁开双眼正撞见楚徹望过来的目光,姜苒怔愣了片刻后才猛然反应过来。
她连忙从床榻上起身,她瞧着与昨晚姿势一样的楚徹,他的长臂搭在枕畔上,她若没记错,昨晚她被他拉回怀中,就是枕着他手臂睡着的……
姜苒瞧了瞧楚徹仍伸长的手臂,随后移开目光:“殿下何时醒的?怎么不叫妾身。”
楚徹的长臂动了动,随后他支着手臂从床榻上起身,他望着清晨发丝微乱的姜苒:“刚醒,更衣吧。”
钟娘候在外室,姜苒唤了一声后,便有丫鬟们捧着梳洗的水与绢帕转了进来。待姜苒与楚徹梳洗好后,姜苒命钟娘带着丫鬟们退下,姜苒随着钟娘走至临渊阁大门。姜苒拉住正要退出的钟娘,待见那些丫鬟皆踏出阁外走远后,姜苒道:“昨夜之事你可与人提起过?”
钟娘闻言摇头:“公主放心,奴婢必半字不漏。”
姜苒放心的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句:“云芙几个年幼,亦不可提及。”
钟娘深深的点头:“是。”
钟娘退下后,姜苒将临渊阁的大门合上,落了锁。她转身回了内室,楚徹正坐在矮椅上等她。姜苒连忙上前褪去楚徹身上的中衣,他胸膛的绢布显露出来,姜苒转至楚徹背后,心下微沉。
多层厚实的绢布已经被鲜血浸满,看来这次的刀伤受了毒药的影响不好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