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个时候春福进来让青儿喝药,春浓便推辞说要回去伺候年世兰,同她一起走了。
她们两个一走,青儿倒是松了口气,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像是感觉不到苦一样。
她知道,眼下翊坤宫这里不会养她太久的,她必须让自己早早的好起来,好为自己的将来筹谋。
春浓回去之后便将从青儿那问出来的话同年世兰说了。
年世兰的心里头其实早有怀疑,听了春浓的话倒是没太意外,只是她还是想不通,不过区区一个答应,怎么就敢在这宫里头明目张胆的害人呢?
难道她以为,满宫的人都不如她聪明不成?
这事儿年世兰还真的是想岔了,她的本意不过是想让吉答应脸上丑上一段时间,所以才起了心思,那毒药除了会让人变丑,根本一点毒性都没有。
可是她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她身边的宫女居然失手将翠儿给杀死了。
要知道嫔妃之间的小打小闹没什么,顶多被责罚一顿,可若是牵扯到人命,就是她都得有大麻烦。
她本来是想将绿烟给交出去的,可是那丫头却以吉答应的事情做要挟,以至于她现在束手束脚,什么都不敢做。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年世兰她们已经怀疑了她,若是知道只怕会大呼一声冤枉。
她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害人性命啊。
吉答应被叶老诊断之后便送回到了这儿处,回到院子之后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后将门紧紧的关上,不给春答应那边窥视的可能。
她身边如今一个贴身伺候的都没有了,倒是有四个粗使的宫女,可是她们笨手笨脚的,连头发都梳不好。
吉答应这会儿已经发了好几次火了,以至于那些宫女压根就不愿意往她身边靠。
这个时候她倒是想起了青儿的好,那丫头虽然不会说话,可是手上的功夫好啊,梳头更是一绝,如今好了,被自己打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养好伤。
“都怪那该死的翠儿!”
越想越气,她“砰”的一下将手里头的木梳子丢到了地上,那些宫女呼啦啦的跪倒一片,只是谁都不敢往她跟前凑。
宫里头早就传遍了,吉答应的两个贴身的宫女一个被她打得半死,一个因为她悬梁自尽,现在人人都避她如蛇蝎,只是吉答应自己还没发现罢了。
因为翠儿的事情,春答应提心吊胆了几天,瞧着没人再追究,终于打从心底里松了口气。
只是绿烟那丫头,看来是不能留了。
青儿的伤在春福她们的精心照料之下,很快就好了个七七八八,青儿倒是想过将那些药给倒掉好的慢一些,只是春福压根就不给她机会,每次喝药都是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才会离开。
这让青儿的心里头很不舒服,总觉得春福就是在防着她一样,只不过这却是她想岔了,春福倒不是防着她,而是她本身就是这样实心眼的人,青儿是年世兰交代了要好好养病的人,春福便尽心尽力的帮着她把病养好,要是春福知道青儿此刻的想法,只怕也会哭笑不得。
这日,青儿主动提出要去面见年世兰,春福以为她想走了,也没当回事,同春浓请示了一声便带着青儿去了正厅。
谁知道刚一进门,青儿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求求皇贵妃不要将奴婢送到吉答应那里去,她会打死奴婢的!”
年世兰拧了拧眉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你是在内务府挂了号的,不回吉答应那里,你要回哪去?”
基本上在宫里头只有被主子退回去的宫女,还没有主动提出要离开原主的宫女,毕竟各宫都有各宫的私密,宫女的变动很容易影响她们在宫中的处境。
“奴婢想留在娘娘的宫里,哪怕做个洒扫的宫女都成,求求娘娘可怜可怜奴婢!”
她倒是打得好主意,满宫里头谁不想在翊坤宫当差?主子和善也就罢了,谁不知道皇上在这后宫之中除了翊坤宫压根就没去过别的地方。
留在翊坤宫当差,很有可能拥有一步登天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这个青儿倒是真敢开口。
年世兰嘴角的笑意没变,只是眼里头却微微发冷,暗笑这青儿还真是好大的心思。
单纯只是想留下来照顾她这种鬼话,偏偏福嘉那样的小姑娘还成,对着她说未免也太好笑了一些。
“既然你不想回到吉答应那里……那便……”
青儿期待的望向年世兰,她听别人说过,皇贵妃是宫里头最和善的人,从来都不曾打骂过底下的人,这次受伤兴许就是她的机会呢?
只不过,她注定是要失望了。
“回内务府吧,我的翊坤宫暂时是不缺人伺候了。”
她说完,便对着春浓招了招手,示意她将人给带下去。
这次来面见年世兰也是青儿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因此倒不好以养伤为由再赖在年世兰这儿,只能一步一回头的跟着春浓离开。
青儿回了内务府的消息并没有隐瞒,吉答应很快就得了消息,这让她心里头更为震怒,盯着一张青青紫紫的脸险些将整个屋子都给掀翻了。
“青儿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倒要看看除了我这儿还有谁敢收她!”
要知道宫女最好的去处便是被各宫要去伺候,否则留在内务府里,也不过是做些最浅显的粗活。
照理来说翠儿死了,青儿又不愿意回来了,吉答应这儿该新指派两个人过来的。
这件事情自然是年世兰过问的,只是她派人去内务府传了话之后,那总管却是一脸的难色。
“还请这位姐姐和皇贵妃说说,咱们府里头的宫女们没人敢去吉答应那处,奴才好说歹说的,可是她们都说自个儿怕死,您瞧瞧这事弄的。”
底下的人去跟年世兰回话的时候,年世兰还有些惊讶。
“一个人都没有吗?不应该啊,当初的李氏不是比吉答应难缠多了,怎么我记着她们不也都挺乐意去的?”
春玉向来心直口快,听了年世兰的话直接脱口而出。
“这个怎么能一样,齐妃娘娘虽然脾气也不好,可是她宫里头却没出过人命啊,再加上齐妃位份高,跟在她身边的月例银子也高,自然是有人愿意去,可是吉答应一没位份,二没银钱,这宫里头的宫女也都不是傻的,谁肯啊!”
要细说起来,吉答应之所以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跟青儿也是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青儿被她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毒打了一顿,心里头怎么会不恨?因此到了内务府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去往她身上泼脏水,再加上她身上的伤痕确实可怖,有几个胆小的宫女瞧见了都被吓哭了,在她们心里,那吉答应就是暴虐的魔鬼,与其跟着她备受磋磨,还不如就留在内务府做些粗活呢。
粗活虽苦,可至少能保住性命。
宫里头倒不是没有祛疤的药物,只是那些药物大多珍贵,青儿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没资格用到的,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上要留下这么多丑陋的疤痕,青儿心里对吉答应的恨意就到达了一个顶点。
若是可以,她真恨不得将当初准备的泻药都换成毒药塞进吉答应的嘴巴里,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死去。
处理好青儿的事情之后,年世兰倒是难得的闲暇下来。
这些日子胤禛多是歇在书房,好像是在忙着什么要紧事,他不来年世兰每天便空出好多时间,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福嘉她们也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整个宫里头除了她好像别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让年世兰的心里头突然就有了紧迫感。
“春浓,你说天天呆在宫里头人是不是慢慢就变傻了。”
春浓本来正好好的沏着茶,听了年世兰的话手一抖,那热茶险些溅到她的脚背上。
“主子,好端端的您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可是在这宫里头呆的不舒坦了?”
“那倒也不是,只是有时候很羡慕阿姐她们,留在宫外头无拘无束的,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点春浓倒是没什么反驳的,若是论起自由,的确是大小姐那里要自在一些。
云南啊,听福嘉格格说是一个一年四季都开满鲜花的地方,光是想想,春浓就觉得心间里头甜蜜蜜的。
“主子若是想去,可以同万岁爷说啊,依着万岁爷对您的宠爱,肯定会满足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