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这一定不是寻常的水匪,否则船上的侍卫不会抵挡不住。
找陆珩,只有他身边才是安全的,是她想的太简单了,竟没有最开始就过去找陆珩,可此时懊悔也没用了,桑桑拼尽力气出去要找陆珩。
推开舱门,桑桑隔不远就看见了一具尸首,是船上的一个船夫,他的身上都是血,前面打斗声传来。
桑桑咬了唇,往后走去。
屋里,十安的额上都是汗:“世子,这水匪不对劲儿,”他们带来的都是高手,怎会敌不过一帮水匪,这伙水匪里定然混进了想要刺杀陆珩的人。
且先前他们已经打退了许多水匪,松懈了许多,谁知过了会儿竟然另有一伙人从水底翻进了船里,一时没有照看到,竟与那伙人厮杀的不分胜负,也死了好些船上的人。
“对了,桑桑,还有桑桑……”十安惊慌道,先前他以为没事,就没叫桑桑过来,眼下那伙人都杀了上来……
陆珩负过手:“慌什么,不过跳梁小丑而已。”
十安的心定了定,世子说得对,不过耗费些时辰而已。
陆珩的手骨握紧:“你过去看紧了,务必要留下一个活口,”好叫他查查幕后黑手是谁。
“世子……那您?”十安担心道,他还是守在陆珩身边为好,虽然陆珩武艺高超,但难免有顾不到的时候。
陆珩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十安一眼,十安立刻拱手道:“是,世子,”他只要听命就好。
陆珩看着火光冲天的外面,今日之事是他失算了,他没想到竟有人勾结了水匪,先让他掉以轻心,然后才使出真正的杀手。
待吩咐完后,陆珩推开门,他往桑桑的住所而去,路上路过许多尸首,陆珩越发加快了步伐,可当他推开门时,屋子里却已经不见人影了。
船舱里早已经不安全了,桑桑在逃命的路上遇见了船上的婆子,两个人结伴而行,船上到处都是尸体,从船上往水面上看,依旧是那些水匪作祟,到处都是一样的惨景。
那婆子浑身都哆嗦了,她咬着牙掐紧了桑桑的胳膊:“桑桑姑娘,咱们往哪儿去啊,这船上已经没有干净的地方了,”到处都是水匪,一刀落下就是一条人命。
桑桑被她掐的生疼,她忍着疼道:“咱们去仓房,”她早看出来了,这伙人是奔着陆珩去的,并非为财,在那里躲一躲兴许还有希望。
一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眼见着就要到地方了,可那婆子忽然尖叫了一声,原来她瞧见前面的水匪用刀挑破了一个人的肚子,血腥至极。
桑桑心里咯噔一声,果然那水匪听到动静朝着她们来了。
退无可退,一时间又找不到陆珩,眼前已然是绝路了,那婆子已经哭喊着倒在地上了,桑桑的眼睛却忽然亮了亮,她是真的傻了,竟忘了跳水这条路,她是会游水的啊,她拽过那婆子:“跳水吧,这是唯一的活路了,”她已经顾不得那婆子了,下一瞬便跳进了水中。
江水寒凉,入水的那一刻桑桑就打了个激灵,好在她很快便适应了,此时水里有不少被劫杀的人。
闭着眼睛,桑桑拼命地往码头的方向游,她一向擅长游水,很快就将后面的一切都甩开了,她安全了。
而此时,桑桑心里忽然浮上另一个念头,她……可否趁此机会逃走呢?
是啊,此时陆珩他们自顾尚且不暇,定然顾及不到她,她正好趁着这场动乱逃走,况且码头很近,她可以游到,想到这里桑桑的心都热了几分。
逃走的希望就在眼前,无比真切,等逃走了,她就能好好的活下去了。
桑桑尽力的向前游水,她要离开这里,身后的喧嚣逐渐远去,然而下一刻,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腰际。
桑桑转过头,当她看见陆珩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完了!
桑桑被陆珩扔到了床榻上,外面的声音已然消失殆尽,好像方才的祸事没有发生过一般,一片宁静,只有流水的声音。
桑桑的身上还在不断地往下滴水,可却分毫不见狼狈,她面色雪白,眉眼殷红,竟像是从海里出来的女妖一般,勾魂夺魄。
桑桑的手紧紧地抓着锦被,是她方才太糊涂了,她怎么就以为陆珩对付不了那些水匪,她怎么就以为陆珩不会过来寻她,在能逃走的诱惑面前,她失了理智……
现在细想想,只觉得她刚才的举止太傻了,就算她逃到码头也没有户籍路引,逃出去也是无用的,可那时就像鬼迷心窍一样,只想着逃走,什么都想不到。
“世子,我方才寻你不到,船上又到处都是水匪,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跳进水里的,”桑桑弱着声音道。
她说的确实没错,之前是为了活命,可后来就是想要逃走了。
陆珩长身玉立地站在她前面,一言不发。
桑桑咬着唇,越是这样沉静,越叫人害怕。
下一刻,陆珩俯身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桑桑吃痛地闷哼出声,她想她的下巴一定红了。
眼泪扑簌而下,桑桑小声地哭着:“世子,我说的是真的,”对,哭着求他,他总会心软的。
面对着这样的陆珩,桑桑觉得她的身子都冷了。
陆珩面上带了几分笑,可那笑意不达眼底,森然诡谲,他俯身贴到她的耳旁:“桑桑,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他想给桑桑打造一个巨大的、华美的囚牢。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啦!!!
看到有人问虐不虐,我保证,是个甜文!!!
第34章
滴答的水渍顺着桑桑的发丝落到锦被上,无声无息,晕成了暗沉的一片。
陆珩就贴在她耳边,桑桑不敢动,她的身子僵硬,单薄的背脊像是拉紧了的弦,她的手指狠狠地抓着锦被,张了张口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陆珩看着桑桑白皙的耳垂:“嗯?”
桑桑舔了舔唇:“世子待我很好,桑桑知足的,”她顺着陆珩道。
陆珩离开她的耳际,他看着桑桑的眼睛:“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还未等桑桑回话,陆珩就嘲讽一笑道:“你可还记得那天晚上你醉酒的事?”
记忆回笼,桑桑想起了那晚陆珩生辰礼的时候,她和宝珠坐在石榴树下喝酒,她们两个人都喝得很醉,然后遇见了陆珩,她对着陆珩说了许多醉酒的话。
“那时候,你问我能不能对你好一点?”陆珩的声音很低,一下下却如擂鼓般敲击在桑桑的心上,分外明晰。
桑桑眨了眼睛,所以说这次陆珩叫她去看了陈婆婆,还打发走了陈山,这都是对她好一点儿的表现。
可越是想到这里,桑桑的心就越发坠了下去,就像是沉入深深的谷底。
“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陆珩又说。
桑桑的下巴很痛,她甚至能看见陆珩掐着她下巴的指节都泛白了,他此时就像是地狱来的修罗,俊美又无情。
就像是烈风从胸膛呼啸而过,桑桑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决不能承认,就像从前那样,骗的真了或许还有逃过一劫的可能,若是真的说了实话,她会永远被陆珩厌弃。
桑桑的声音带着哭腔儿:“世子,那时候水匪来袭,船只晃荡,桑桑第一个想法就是想过去寻您,可路上已然有水匪作乱了,桑桑不得不择路逃跑,”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那些人一瞧着便不是为财而来,我想着去仓房躲躲或许会有生路,可路上遇到的婆子不慎出声惊动了一个贼人,桑桑不得已才跳了水。”
桑桑面颊上的眼泪流到了陆珩的手指上。
“夜里这样冷,后面又全是水匪,桑桑只有拼了命的跑才有活路啊,”她哽咽着道。
桑桑被迫仰着头,她的脖颈白皙又美丽,她的眉眼殷红,满面泪痕,美丽又脆弱,让人见了都生出一股子保护欲。
陆珩看着身下精致的像是瓷一样的桑桑,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要了她的命。
桑桑的哭相很美,明明满面泪痕却生出一股子凌虐的美感,她的眉眼真挚,就好像全都在说真心话一样。
陆珩松开了捏着桑桑下巴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天色晚了,你出去吧。”
陆珩无论何时面色都差不多,一概的没有表情,桑桑摸不准陆珩的心思,但她知道要听命,于是点了头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