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跟科技树谈恋爱[三国]+番外(150)

防大医已经年过四十,是个风韵犹存的冷美人,见到士姑娘的模样也露出笑容。“可算是如愿了。”她跟川潭叙话,“我是不擅长斗嫡母姑母舅母的。你要是晚来几天,我就得跟主人求援了。”

防风和孔墨的两个孩子都已经成家,各自被老爹踢出去单过。没有住一起,也没有婆媳矛盾,所以她依旧是那个不懂宅斗的高冷防大医。

转眼到了迎亲日,曹玉骑马,带着同窗们友情客串的骑兵队,到苍梧郡迎娶自己的新娘。他们走的是通行不满三年的水泥青石大道,观礼的各族百姓将道路两旁的荒草地都踩秃了。

组织百姓们来观礼的小吏,趁机照着手册科普官方倡导的新婚俗:新人要穿黑,是中原的传统,显示庄重;载着新娘的马车是用椰子壳装饰的,寓意富足;车前椰子壳中移栽的石榴花、山竹花、苹果花、桃花,都寓意多子;新妇手捧木瓜【2】,是取了《诗经》中“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话,象征新郎新妇是自由恋爱……

只有最后一句“自由恋爱”能够引发交州百姓的共鸣,男女老少纷纷鼓掌庆贺起来。曹玉趁机抛洒喜糖,引得小孩子们又蹦又跳。

到了正午和晚间,迎亲的队伍就在附近的村落中歇脚。早就有妇医和婢女准备好干净的床褥饭食,照顾怀孕的新娘子了。反而曹玉这个五公子要去和大老爷们烤火做饭。

这段本就漫长的道路一直走了七天,才抵达终点的湛江县。修整一日,沐浴更衣,新婚的夫妻俩手拉着手,在坞堡宴请宾客。

此时阳光没入山后,天色昏暗下来,庭院中暗香浮动,而上百盏水灯依次亮起,将坞堡中的道路照亮,道路尽头的上首,没有父母,只坐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那是这片土地的女主。

曹玉真心实意地大礼叩拜,将额头抵住双手。“没有二兄,就没有我的今日。二兄于我就如同父母一般。”

他曾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婢生子,嚷嚷着“我想念书”撞到丁氏阿嫂跟前,然后被嫡母的一个眼神打落地狱。是曹生拉着他,走上了一条漫长的蛰伏路,最后走到了南海的山巅,被万民景仰。

人间三十年,如她指尖一曲,仿若梦幻。

作者有话要说:注【1】:走婚制。母系社会的一种婚俗,男方晚上到女方家中过夜,白日返回自己家中。婚恋自由,孩子跟从母姓。至今我国西南地区有留存,古代更多。

注【2】:诗经中的木瓜,不是我们现在吃的木瓜,而是另外一种原产于我国的植物。

第131章 三河

八月末,湛江坞堡中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宣告又一个曹四代的诞生。

正是第二季稻谷灌浆的季节,交州却迎来了三个丰年之后又一次特大台风。即将成熟的水稻被连根拔起,飞出几十米后又被暴雨击打在地上。

抢收!

虽然谷粒尚且干瘪,但只能抢收!

下到平民百姓,上到曹生本人,都身披蓑衣脚缠重物跋涉在狂风暴雨里,只求能从天灾中挽回那么一分两分的损失。

整整三天,城市下水道和农田水渠疯狂排水,终于在即将崩溃的前夕迎来了云销雨霁的那一刻。阿生抬起头,雨水顺着面颊往下掉。她望向突然出现在西方的霞红,有一瞬间的愣神:“风停了?”

旁边抢灾的士兵和农民们已经脱下蓑衣大哭起来,又哭又笑。

大火星划过天际,如一道红色的流光向西坠落【1】。曹玉第一个孩子,就诞生在这个灾难消失的黄昏。

小姑娘重七斤八两,大名还没有,小名却已经传遍了交州各郡。曹玉管她叫流火姬。

从来单名为贵,双字为贱。但所谓金字塔顶峰就是用来打破常规的,一个以“流火”为名的嫡长女,之于岭南的意义只怕比后面可能诞生的弟弟们都要重要。

流火姬满月,正值秋收节。往常只会以工代赈的“岭南王室”第一次做了赔本买卖,不光免税,还向灾区免费分发了救济粮。

统治家族的喜事是全境的喜事,统治家族的利益和治下每个人的利益息息相关。这种润物无声的暗示,也是政治手段之一。这个秋天过后,交州的老农都能够说出流火姬的父母长辈二三事来。

一出生就被打上政治烙印的小姑娘在襁褓中吐了个泡泡,咂咂小嘴继续睡觉。她还不会翻身呢。

阿生对她是有些愧疚的,抱了好几回,衣服玩具比原本预备的翻倍。要不是之后她病倒了,各种事物又堆上来,恐怕还要再宠下去。

南海边的秋季不算冷,但室内依旧燃着小火炉,上面煮着一壶枸杞茶。

阿生合衣躺在榻上,由华旉给她的眼周施针。能够给她施针的,也就只有华旉了。

“积劳成疾。”华旉收针,依旧是那副“医病不救命”的态度,“只是目视模糊的急症,还是好的。你再操劳下去,怕是要折寿。”

阿生披衣坐起,等婢女给她的眼周敷药缠带。“我停不下来——元蜂,元蜂,我知道你在屋里。”

秦六无奈:“主人,您需要静养。”

阿生蹙起眉头,即便是眼睛被布条遮住了,依旧气势逼人:“念。”

“长安来的消息,董卓修建董家宗庙,已经完工。”

“他要称帝了。”阿生按住太阳穴,一下一下揉,“阿兄仍然跟袁绍一同攻打袁术吗?这仗拖得太久了,兖州没有这么多粮。我想想,我想想……你继续说。”

“幽州的消息,袁绍已经回到冀州,与黑山军多有摩擦。”

“这么说来……”

“这次讨伐袁术是失败了。”秦六清晰地说道,声音里没有情绪。

“阿兄呢?粮尽撤兵,怕是够呛。兖州真的四战之地,先有黄巾,后有袁术,北面的袁绍心思叵测。东要防范陶谦的骚扰,西要防范董卓的入关。然后呢,他是不是还要去救小皇帝?”

华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去了,黑暗里传来“啪”的一声纸张合上的声音。“您是曹辽东,岭南王。请恕我直言,您没有后代,那您的身体就是两地安危的根本。别人家是否作死,是其后该考虑的事情。”

“你逾越了。”阿生端坐在黑暗中,声音如凉水,不带半点涟漪。

噼啪,小火炉的火焰爆出两声脆响。枸杞茶开了,药香弥漫。

许久没有听到秦六的回话,阿生朝前伸出手,顺着他粗糙的衣袖往上摸,最后搭在他的肩膀上,死死按住。

“元蜂。”

“我在。我……想要一个解释。”

曹生沉默的时间足够久,久到秦六以为这又是一个无法触碰的禁忌。她却开口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从前秦将赵佗在岭南称王,自以为可以避开秦末汉初的乱世。结果等到中原一统挥师南下,五世王朝土崩瓦解。你要我安安静静地守住一地,就不怕百年后旧事重演吗?

“交州以北是荆州,东北是扬州,西北是益州。没有天险阻隔,哪一路都可能南下。我们与中原早晚有一战,元蜂啊,这不过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的问题。”

随着又一声炉火的脆响,耳边响起秦六艰涩的声音:“您常怀忧虑,什么时候才能停下呢?”

阿生突然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令人怀念的东西。“也许,等到曹氏的版图有秦汉那么大,我就能够休息了吧。”她朝着房门的方向昂起头,让外面的日光照在蒙眼的布条上,视觉还能够捕捉到光线,她也还有再奔波的余力。

冬去春来,暖风自南岛一直吹到郁林郡以北的洞山。这里是益、荆、交三州交接处,历史悠久的三不管地带,也是曹氏的旗帜最后进驻的地方之一。

一条清澈的柳江从洞山西面更高的山峰上发源,在南方充足的降水下快速发育成大河,滋养着两岸数以千计的蛮人部落。居住在上游洞穴中的叫洞族,居住在下游水寨里的叫河族。

当然了,这是近年来汉人所发明的称谓,比原先的“生僚”、“骆越”要好听,也比“捕鱼划船的那些人”、“以森林为家的那些人”要简洁,所以渐渐被少数民族所接受,用来互相称呼。

就比如现在,蒙家寨的族老和巫婆聚集在一起,就是这么说的:“山下的河族人投降了汉人,我们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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