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女县令是全村的希望(9)
宥宁也不着急,慢慢听方晋东拉西扯,大堂下已经站了一个人。
好大一会,其他人连走带跑分两排站好。
“大人,请。”方晋引着宥宁入座,这桌椅倒是干净的,只是眼前这帮人帽歪带松的,站得东倒西歪的,都靠怀里的杀威棒撑着。
“参见大人。”众人拱手行礼。
宥宁轻咳了一声,方晋一杯热茶适时递了过来。
“今天没什么事,我来呢,也是跟大伙打个照面,熟悉熟悉,这样吧,从左边开始,挨个说名字报职位。”宥宁坐得松松垮垮,还打了哈欠,全没了衙门外等着的那副精神劲。
“大人,下官主簿,王正钦。”圆胖胖的小老头,两眼冒精光,难得应付啊。
六部管事依次上来。
“大人,属下吴应才,捕快。”
宥宁抬头看了一眼,年纪四十左右,面宽口阔,一脸正气。
这人正是她回来那天,在门口跟她爹周文启说话的那人,刚才站在大堂的也正是他。
“恩,大家下去吧。”众人正要散去,宥宁又问了几句,“县衙的花名册可在谁手里?当值的时辰是什么时候?”
众人又是对看了一眼,回身站好,又整理了下衣冠。
王正钦站了出来:“回大人话,当值时间卯时到申时。因县丞暂时空缺,花名册以及县衙账簿等目前由下官同六部的六人合力保管。大人要是想现在看,下官带了人去取。”
宥宁有点满意,起码保管东西不是一人说了算。
正想让人散去,有衙役进来通传:“大人,门口来了两人,说是来报道的县丞和捕快。”
“人呢?”宥宁懒洋洋地问了一句,颇为不耐烦。
除了吴应才皱着双眉,王正钦一副事不关己,其他人都偷着乐,这现任县令跟上任一样,草包一个。
“回大人,在门口侯着。”
“叫他们进来吧。”宥宁跟想起什么似的,用手点了点堂下的众人,“瞧瞧你们,衣冠不整,也不怕人笑话。”
这一声透露了很多信息,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泾渭分明。
两人一前一后,前头的人身形高挺、粗布麻衣,锋芒内敛,气势十足。每一步都像丈量过似的,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堂内本还有些人窃窃私语,这会却全屏住了气息,吴应才手紧紧握在佩刀上。
宥宁瞬间懂了,这种强大的压迫感,大概就是武侠小说里形容的杀气。
“鄙人丁怀远,见过大人。”丁怀远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任用书。
凝重气息散去,吴应才轻呼了一口气,佩刀上的手松了下来,太阳穴上那滴汗滚落进了衣领处消失不见。
“大人,我是来......”后面的人上前一步,“咦,是你?”
宥宁抬头看了过去,这人这声音都面生得很:“我们见过?”
李少威呵呵一笑,双手抱拳:“大人容貌观之可敬可亲,让人心中顿生见过之意。见过大人,在下李少威,出任捕头一职。”
切,学宝哥哥那套,太嫩了点吧。
“啊,我问个问题,我有权利让谁做什么官没?”宥宁抬头看着丁怀远,长得帅我照样怼。
方晋嘴最快:“是,大人,您有。”
宥宁拍了拍巴掌,高兴了起来:“阁下李少威是吧,捕头我有人选了,捕快你做不做?”
李少威啊了一声。
“不愿意?”
“愿意,愿意,小的甘之如饴。”嬉皮笑脸油嘴滑舌。
“吴叔,以后你就是县衙的捕快了。哎哟,今天可真累,就这样吧,有事明天再说。”宥宁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走了。
吴应才一愣。
“大人小心,我看大人脚步虚浮,是精气不足之症,不知大人可有娶妻?”丁怀远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过来。
宥宁脚下一滞,充耳不闻,只是下脚却用力了,心中狂吐槽:你肾亏,你全家才肾亏。
李少威一肚子狐疑,他家爷这是什么情况?
第8章
今天衙门人很多,连不当值的也来了,但谁也没在意,所有人分两列,面对面站着。
“今天呢,有几个事跟你们说一说,县丞你先把第一件事说说。”宥宁双手撑在案桌上,上身微微前倾,抬了抬下巴,示意丁怀远拿出来。
丁怀远垂下眼睑,从袖口取出一只小竹筒,里头是个纸筒,还用小红绳绑着,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慢慢铺展开。用这种小问题做把柄,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也不足以震慑人,这小县令少了经验。
宥宁看得都想掀桌了,这么慢隔壁王婶家的母猪都下了一窝仔了,慢得她都开始紧张了。
丁怀远清了清喉咙,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朗朗有声:“张大山腊月十八晚来两时辰,提前散衙半个时辰,腊月十九......腊月二十......,许第生,腊月十八晚来一个时辰......”
念到名字的人下意识地出列往前一步,到最后两排人恨不得鼻子挨鼻子,胸膛抵胸膛站了,自己又好笑又尴尬,一堆老油条头回被这么当众下面子。
空气凝固了,这戏没法往下唱了,宥宁尽量不让人看出她的紧张。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个刺头炸了。
“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我们不行,新官上任立威呗。反正人是官字两张口,好赖都被她一人说了,哪管我们死活。”有人趁机拱火,这人叫潘登。
宥宁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没人炸,否则这革命第一枪就要哑火了。
“陈德正,是吧。二十六,桃源县上陈家坪村,暂未娶妻,家中有一老娘,还有哥嫂三个,侄儿子我看了看,有十个,侄女儿也有四个,家里人还是挺多的啊。”周宥宁没理潘登,直盯着那个刺头,这刺头看着刺,实际比潘登好搞定多了。
丁怀远目光多了丝肯定:不算太笨,起码下手的人对了。
陈德正鼻孔朝天哼了一声:“这是我的家事,不知大人说这些作甚?”
“你娘跟你住,每天寅时就起床给你煮饭,你问我说这些做什么?你倒跟我说说,你每天近午时才来,为什么不跟你娘说清楚,最起码可以让老人睡个安稳觉啊。”宥宁坐得笔直,再无平常那般好相处的神色和懒散劲。
有眼力劲的人已经瞧出不对劲了,今天这陈德正就是给猴看的那只鸡。
“我近午时才来,你这月俸禄可发了?我要不打点野味卖卖,我家锅都揭不开了,不然,大人给借点?”陈德正越说越来气,最烦这种上下嘴皮子一搭实则一无是处的官老爷,不如他爹周文启。
“在其位,谋其职,这话不用我来教你们吧,啊?”宥宁惊堂木一拍,声音陡然拔高,“每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这衙门是菜园门?”
“哟,摆官威呢?爷我还不伺候了呢。”陈德正气呼呼地扔了帽子,去脱衣服。
“对,我们还不伺候了呢。当牛做马一分钱没有,还被人指着鼻子骂。”潘登继续拱火,帽子扔在了地上。
其他人纷纷围了上去。
“你们都回去站好吧。”周宥宁平和地说了一句,其他人倒也多做停留,纷纷回去站好,身板都挺直了很多。
陈德正和潘登有些下不来台,尴尬地站在大堂中间。
宥宁声音一变,温和了很多:“我知道,县衙的银两发不出来已经有半年了。上任县令亲自去问过,也派你们去问过,上头总是一问推三里,没个答复,我知道大伙心里有气着呢。换作我,我也气啊。”
众人抬头看了一下,满眼怀疑。没钱还来当县令?
“要想马儿跑得好,又想马儿不吃草。这天底下哪有这好的事?但消极怠工不是最好的法子,我只想问你们一句,你们也真心实意的告诉,这个差你们还想不想?当,你们就要相信我;不想当,拿了半年的银子,晚上大伙吃个散伙饭。”宥宁拿出一袋银子,重重搁在桌上。
“你这钱哪来的?”陈德正一脸的讥讽,指不定就是她爹拿了俸禄没给发。
宥宁拿出一锭银子在手上把玩:“这钱啊,当然不姓官,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方晋点香。”
这次快的是李少威,他一把拉住方晋,笑嘻嘻:“我来,我来。”
“走,走,我们都走,看她离了咱还这么嚣张不?无德无才就无法服众。”潘登这一次第一个站了出来,跟在他后面立马就走了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