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毒夫人心+番外(68)
江衡没有动筷,从头到尾只喝了两杯酒,听她这么说,便往她面前的碗里看去,玉糁羹只吃了一口,桌上的菜更是没怎么动过。他重复了一遍,“吃饱了?”
就算没饱也只能说吃饱了,难道还让人重做不成?
陶嫤没了胃口,扁扁嘴站起来道:“我的房间在哪?我要回去休息了。”
江衡略作思忖,对仁勇副尉赵斌道:“带郡主去她的房间。”
赵斌对江衡言听计从,当即便领着陶嫤往楼上走:“郡主请随下官来。”
驿站一楼是大堂,二楼是议事厅,三楼才是住房。陶嫤的房间在三楼东边倒数第二间,推门而入,里头摆设还算齐全,她对赵斌道:“多谢副尉,这路上麻烦你了。”
赵斌承受不起,忙摆手道:“郡主哪儿的话,这是下官该做的,您只管住着便是,若有不满意的随时开口,下官定会竭力帮忙。”
方才吃饭时他也在旁边,再加上这一路陶嫤都没戴帷帽,他可算把这个小郡主看清楚了。就跟他第一印象一样,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仅娇气,还很招人疼。
他总算知道魏王让他在二十公里外等着的原因了。
屋子事先打点过了,床褥一应俱全,并且干净整洁。关上门后,陶嫤软绵绵地倒在榻上,苦兮兮地哼唧了一声。
白蕊知道她没吃饱,那一桌子菜她根本没动几口:“姑娘怎么不多吃点?咱们路上的点心也吃完了,附近荒郊野岭的,可没有卖吃的地方。”
陶嫤又累又饿,听到这个噩耗更是悲痛,“可是那桌菜都不好吃,我不喜欢吃萝卜,也不喜欢吃鸭子。”
这个小祖宗真是难伺候得很,白蕊咬了咬牙,“婢子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东西,大不了让人再做一回,总不能饿着您的肚子。”
陶嫤霍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双眼睛亮如星辰,“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白蕊笑了笑,“伺候姑娘这么多年,您说呢?”
那她就放心了,顿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那你快去吧。”
白蕊摇了摇头,踅身走出房间。
玉茗便把屋子收拾了一遍,桌椅都擦拭干净,她端起木架前的铜盂正准备下去换水,迎面撞上回来的白蕊。
白蕊端着一个托盘入屋,上面放着一碗热乎乎的小馄饨。
“怎么这么快?”玉茗纳闷道,她前后才去了半刻钟,就算让人重新做也不该这么快。更何况还是馄饨这种麻烦的食物。
白蕊把托盘放在桌上,老实交代道:“我方才去的时候,里头的人就在煮馄饨了。”
她不无感慨道:“他们说是魏王吩咐煮给咱们姑娘的,魏王真是个好人,知道姑娘没有吃饱。”
☆、第53章 任性
虾仁馄饨香脆可口,汤汁鲜美,陶嫤吃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毫不吝啬地赞扬:“好吃。”
白蕊递给她一块绢帕,“姑娘吃饱了就去洗漱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呢。”
说来也奇怪,既然驿站能做出好吃的馄饨,为何饭菜却那么不尽人意?白蕊一壁揣摩一壁从托盘里拿出一碟切好的羊肉,放在将军面前。
将军从晌午到现在便没吃东西,也是饿坏了。看见肉便扑了上来,一口咬住一块,吃相粗暴。
它最近越来越能吃肉,有时候一碟子根本不够。白蕊喂完便退开好远,在它吃东西时根本不敢上前,它会以为你要跟它抢食物,说不定还会反咬你一口。
陶嫤洗漱完毕,将军也吃饱了,正卧在床榻脚踏上,慵懒惬意地舔着爪子,跟刚才狼吞虎咽的模样大相径庭。陶嫤上去捏了捏它的耳朵,对它嫌弃得不得了,“你都几天没洗澡了?看看身上脏的,都臭了。”
将军转动眼珠子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应。
陶嫤忍受不了它的脏,让白蕊玉茗去准备一桶热水来,她要好好给这只脏豹子洗洗澡。
不多时她们抬着一盆热水进来,放在房间中央,“姑娘要亲自给它洗吗?”
陶嫤把将军抱到跟前,闻言笑着问道:“那你来?”
白蕊连连摇头,她可不敢跟这只危险的动物相处,平常有姑娘在还好,它不会动她们俩。谁知道姑娘不在会怎样?万一像咬青思那样咬她们呢?如此一想,白蕊更加不敢碰它了。
两个丫鬟都不愿意,陶嫤只好自己动手。
她没给将军洗过澡,以前在陶府院子里有水,它可以自己随便洗洗。目下出府之后,它在外头摸爬滚打,又没有碰过水,可以想见身上有多么脏。
对着木盆犹豫了一会儿,陶嫤直接把它放到水里,让白蕊去向驿站里的人借一点皂荚,她便开始一点点地给将军清洗身体。将军大概不喜欢洗澡,好几次想从木盆里逃出去,都被陶嫤狠狠地摁住了。
它朝陶嫤叫了几声,从喉咙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表示愤怒,然而陶嫤不以为然,揉了揉它的脑袋,“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她知道将军不会伤害她,所以根本不怕。
事实也就是这样,将军只会用声音发泄不满,但却从不对她龇牙咧嘴。快要洗干净时,将军终于忍无可忍地甩了甩身上的水,从木盆里一跃而出,飞快地穿过白蕊和玉茗的脚边,向屋外逃去。
待陶嫤拭去脸上的水珠,再睁开眼时它已经不见了。
“将军!”
*
陶嫤气恼地唤了一声,不见它回来。
白蕊吓得踉跄两步,手里的巾栉掉到地上,“姑娘,它出去了……”
玉茗皱起眉头,转身去屋外看了看,“别伤了人才好。”
这驿站里都是士兵,各个身怀功夫,本领了得,将军现在还小,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陶嫤快步走出房间,只见远处转角一个花斑尾巴一闪而过,眨眼没了踪影。
这可恶的小东西!
陶嫤提起裙摆便上去追,最近天气转暖,她外面只披了件樱色芙蓉纹褙子,对襟绣牡丹花边,正是上回生辰宴孙启嫣送的那件。下面穿了一条百蝶织金裙子,跑起来时无数只蝴蝶振翅翩翩,迷乱人眼。
她拐过转角,见将军停在围栏前面,正在不停地磨蹭搭在栏杆上的衣服。
那是件白色贴里,旁边还搭着灰色长袍,不知道是哪个士兵晒的衣裳。陶嫤眼皮子一抽,想趁没人发现时赶紧把它带回去,可惜它不听话,在走廊上跳来跳去地躲避,就是不让她抓到。
边上就是围栏,它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陶嫤看得既着急又生气:“将军!”
稚嫩的声音含着威严,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口吻。
将军果然停住了,立在原地抬头看她。
“将军?”走廊另一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接着纳闷地问:“魏王,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
那人转念一想又不大对劲,这里怎么会有姑娘的声音?
正思忖时,两人一前一后从拐角里走出,便见廊上立着个穿樱色褙子白绫综裙的小姑娘,她正在跟地上的小豹子对视,粉唇紧紧抿着,气势汹汹。综裙底下是一双绣着荷花的丝鞋,只露出前面小巧的鞋头。小姑娘站在跟前,猛一看还以为是个精雕细琢的玉娃娃,无一处不透着精致。
开口的那位是队副郭长勇,在军营里他们经常称呼魏王为将军,是以听到这两个字,第一反应便以为在叫江衡。
江衡走在他身后,看到那个小不点正气呼呼地,再一看她面前的将军和栏杆上的衣服,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叫叫,你在这做什么?”
陶嫤正在专心致志地跟将军大眼瞪小眼,没有注意他俩的到来,听到这声猛地抬头,乌溜溜的大眼里满是错愕,“魏王舅舅?”
音落,郭长勇咋咋呼呼地叫了一声:“谁把老子的衣服弄成这样了?”
栏杆上的衣服被印上了脚印,原本干净的贴里眼下又脏又皱,郭长勇几欲崩溃,这可是他才洗好的衣服!明儿还要穿呢!
陶嫤尴尬地抱着将军往后退了退,虽说不是她做的,但她得对将军的行为负责任:“是将军弄的,都乖我没看好它……不如这样,我拿回去让丫鬟给你重新洗吧。”
得知是郡主的爱宠弄脏的后,郭长勇霎时偃旗息鼓,收了声音。
他哪敢让郡主的丫鬟给自己洗衣服,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即摆手道:“不不,这事怎么能怪郡主,是下官不该把衣服放在这里。这等小事怎能劳烦了您,下官自己回去重洗一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