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后错了物种!+番外(137)
他们牢牢的将李岑云护在身后,就跟在护他们信仰的神。
李愃一声令下,所有士兵执起了钢刀,他们眼中有不忍,也有挣扎,却不得不将自己手上的刀对向自己的亲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唤了一声,“儿啊。”,那声音苍老年迈,带着哽咽和颤抖,硬生生让八尺汉子放下手中的滚刀。
一时之间,唤声此起披伏。
“相公”
“弟弟。”
“兄长。”
“回来吧。”
那一声声饱含深情的话,让原本执刀面向他们的汉子硬生生跪了下去。
“你们难道忘了,你们当初执起这刀是为了什么?为的是保护你们现在指着的这些人。这真的是你们的初衷吗?真的是我龟安男儿所追求的结果吗?”,李岑云的声音钪锵有力,击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声凄厉突然响起,不知何时一把钢刀竟没入了一个妇女的腹部,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肚子,看着面前一刀刺向他的人。
她伸手缓缓的伸了出去,那般的吃力,“求求,求求你们救救我孩子。不要伤害他。”
“再敢挡路者诸如此下场!”,李愃一声厉喝。
顿时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愤慨,“你不得好死!”
“本君只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们不要这样的君王,她不配,连孕妇都杀的人,不配!”
“儿啊,你当真也要杀了我吗?”
“哥哥,我不想死。”
原本身高八尺的从来都是有泪不轻弹的男儿,在这一刻,在离家数月,最后却把刀对向自己的亲人这一刻,他们的泪划出眼眸。逆风一转,将所有百姓护在了身后。
这才是他们作为军人的使命,为百姓而生,为百姓而死,而他们要的不是杀戮,只想平安,只想与自己的亲人团聚。
“好啊,好得很!”
那一日,李愃放下狠话,龟安王都一场恶战随即拉开帷幕。
李岑云的眼眸在泣血,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可这却是必经的过程。
沈愿握住了她的肩头,“你不能倒,你若倒了所有人便倒了。”
那一刻,李岑云小小的肩膀像是孕育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她终是长大,终是该以一人之身护下所有百姓。
她不再是父王保护的小公主,也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围着裴迟身后转的小女孩,她是龟安的女王,一心一意只为百姓的女王。
“你们永远是龟安最好的百姓,也是龟安最勇猛的士兵,我李岑云在此起誓,必手刃李愃,以报血仇,报杀我父王之仇,报伤我子民之仇,只有我们,才是真真正正的亲人!”
亲人,这个词的力量可以很大,尤其是一直你以为高不可攀的那个人,她愿意降低自己的身份,融入到他们,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莫大的力量。
她们何有荣焉给君王当亲人,有何德何能让她保护在自己的身前。
可李岑云就这般做了,她亲自执起了刀护在了所有百姓面前,可她,却没有杀人,一人也没有。
因为她说,“我从不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所有人在对上她的那一刻,都被她眼中的灼热所感染,硬生生将原本刺向她的刀倒戈,她就是有那种力量,与身俱来的母性光辉,亲和总比杀戮更让人心软。
对,他们心软了,他们觉着自己枉为男人,枉为军人。
那一日的最后,李愃率残部落荒而逃,所有人用鲜血去赢得了胜利。
此后十日,李愃四处奔波逃亡,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因为是他毁了他们一直以来信仰的神。人们的愤怒远比李愃建立起来的威望更加的恐怖,他以前在人们面前装出来的谦谦君子的模样,在李岑云站出来指责他的那一刻,全都化成灰烬。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配。
十日后,李愃被抓回王都,被绑在城中心的火架上接受所有人的审判。
“妖言惑众!”,他惯常冷静的蓝眸中尽是戾气。
李岑云高坐台上,静静的看着他,她身上穿的是上任龟安国君亲自给她制定的冕服,独属她该承担的枷锁。黑红的颜色,衬得她的面容有些冷艳,她的眸光清冷,斜坐在那,静静的,却带着与身俱来的威仪。
所有残部,她都下令释了他们一命,命之发配边疆,只有他,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存在。
“我母后是你杀的是与不是?”,她红唇轻启,声音冷淡平常。
李愃嘴角勾出一抹邪笑,“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便”
李岑云还是看着他,“我父王是你杀的是与不是?”
李愃依旧没有回答她,微勾了勾唇,冷笑。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沈愿,就是她,这个他小瞧了的女子,他本以为她所会的不过是玩文弄墨,没想到,竟有如此般心机。
落在他曾经觉得能与自己比肩的人手里,他不冤。
李岑云让人将他一条条罪状诸诉,挂予城墙,执以火焚之刑。
一代枭雄,就这般湮灭,命湮火焚。
“你心疼了?”,桓璟不知何时凑到了她的耳畔,声音轻轻柔柔。
沈愿摇了摇头,眼中的倒影着火光,分外明亮,“只是觉得若他心正,或许也不枉是一代明君。”,毕竟,他很聪明。
“可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心疼了。”,桓璟不依不饶。
沈愿看着冲天的火光,灼热打在脸颊,“桓璟,我杀过人了。”
她的手早已不干净了。
他伸手将她的手捧在了手心揉搓,反复,一点一点,没有放过一块地方。
“这般是不是就干净了?”
沈愿低头,眸尖泛出笑意。
桓璟伸手从后面抱住了她,轻声对着高台上龟安上任国君巨大的画像祈祷,“愿她所有的杀戮,都报复在我的身上,怨也好,怒也罢,冲我来,我怀中的女子,请让她一生无忧。”
沈愿眼角泛红,转身紧紧的搂住了他,得他如此,她何其有幸。
此后数日,全国上下皆忙于李岑云的继位大典,好不热闹。
沈愿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盛景,站在宫阙楼阁上,看着成千上万的百姓手捧鲜花来到王城门口,带着内心最诚挚的祝福,朝着城门的方向齐齐叩拜,一连数日,络绎不绝。
李岑云则是站在城门的地方,接受所有人送来的花朵,她的笑容亲和洋溢,温和告诉所有的人,“本君不怕有逆贼来刺杀,只要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
所有的百姓自发的在她面前围成了壁垒,就像那日一样,用身体牢牢的保护她们的国君,因为她信她们,她说,有他们在,她什么就不怕了。
她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却承受了常人所不该有的承受,而她说,她只有她们了,她把他们当亲人。而他们,也势必为守护她的笑脸,敢于直面生死,只为守护她的笑脸。
庭院深深,月光溶溶的落在窗柩上,李岑云早就搬来了独属于国君的大殿。空荡荡的,每说一句话都好似带着回响,在幽暗的烛光更显得空洞。
沈愿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梳着头发,琉璃铜镜里,李岑云的脸色淡淡,无白日的温和,也无往日的笑脸。
沈愿有些心疼她这样被迫成长的模样,从她选择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也从此,与裴迟再无瓜葛。
“要不,换个人吧。”,沈愿看着铜镜里面的李岑云,她的周身都溢满了孤寂,让人心怜。
“没事,这样挺好的。”。她轻启唇角,“你不必担心我,从出生开始,我就注定不能属于自己,所以追逐他的那些日子,我很开心。唯一可惜的是他从来没有好好的给过我笑脸,不然仅靠那些,我剩下的一生便足矣了。”
沈愿生生的心疼,“你放心,这次我们不是会打回盛元都城,我会把他拎到你面前给你个交代的。”
“没事,缘分强求不得,他亦是那般爱自由的人,又如何陪我在这四壁高墙的王都孤了此生。”
“那你呢,你也曾亦是那般爱自由的人。”
李岑云哑然自笑,眉眼间温柔潋滟却疏淡,那笑从未曾抵达眼底。
“我有他们啊,有我的百姓,她们会永永远远陪着我的。”
沈愿不知她说的几分真心,几分实意,只愿她不受辜负,毕竟她看得出,她如今一颗心已经完全扑在了国家,扑在了社稷,更扑在了百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