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的心尖宠(47)
长乐郡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心头那股异样又起,“这几日我一直想,许是我这急性误了你,而今这样好,往后只会更好。我儿……”
她说得颠三倒四,词不达意,念着好,眼泪却掉了下来。
焦妈妈悄悄递了帕子,解释道,“娘娘是为小姐高兴。”
“嗯。”宋吟晚轻轻应声,取过帕子替郡主拭了眼泪,“不知多有幸才能得到阿娘这样的疼爱,从前是这样想,此刻亦是。如阿娘盼着我好,我也盼着阿娘长命百岁,喜乐安康。”
一番话,令长乐郡主的眼眶再次湿润。
她胡乱抹了抹眼,此刻又紧张了起来,“你且同我老实说,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府上一切都好。”
“你那顾家嫂嫂出了名的耍滑……”
“她房里的事且有的忙,自然就顾不上找我的麻烦。”宋吟晚笑了笑,便将大房纳妾的事简略说了说,略了她出手的部分。
长乐郡主凝落几分思量,于心却是欢喜的。“虽说出嫁从夫,可夫家若是不像话,咱们国公府的宝贝也不是能任人欺的。记住了?”
“嗯,记着的。”宋吟晚乖顺点了点头。
倒是旁边的焦妈妈瞧,开了窍的小姐,再加上本就霸道护短的长乐郡主,撞上来的那可真真是不要命了。
宋吟晚抿了抿嘴角,“不过,确实有件私事想问阿娘。”
长乐郡主瞧见她那神色,便会意地将身边侍候的都遣了下去,并嘱咐焦妈妈守了外头。
“想问什么,这样神神秘秘的?”
宋吟晚掏出一只荷包,将里面的碎布取了出来,“元亓三年的秋弥,阿娘可还有印象?”
“都过去这么久……”长乐郡主说着,忽然神色一顿接过了碎布,声音似是发紧,“是建安可对?”
宋吟晚点头:“阿娘可能想起来?”
长乐郡主沉凝许久,神情愈是肃然。
“今个是绥安侯让你来的?”
“不,是我偶然得了这线索,想弄清楚当年真相。”
“不会有真相。”长乐郡主忽而截断了话茬,“查下去也未必有结果。”
宋吟晚乌眸澄澈凝向。
良久,长乐郡主方是叹道,“看来,你们夫妻二人是心系彼此。”她一顿,“秋弥逾百人,且过去已久,衣制早已不记得。单凭碎布要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这脑子想不起来。但你切不可问第三人。”
“我知。”宋吟晚来时抱了一丝希冀,却也知晓不易,希冀覆灭不免还是失落。
长乐郡主见她耷拉下脑袋,心头一阵不忍落,拿着碎布翻来覆去,终是让她寻到了隐绰印记,“这布是宫中司衣局制,司衣局用料皆有记录,可由此入。”
宋吟晚倏然亮起了眸子,便见她指尖点的丝线交缠那地。
“这针脚乃司衣局孙尚宫所出。”
宋吟晚原先就怀疑宫人,建安县主温婉良顺,与人无争,唯有同官家这桩……但若往宫里查,只怕会惊动。
“说来也是巧,你陆姨娘的姨母原是司衣局的人,如今在秦州,或许能帮上一二。”
宋吟晚陡然展颜。“多谢阿娘指点!”
“为他如此上心?”
“……是我自己想知。”
不待戳破,外面忽然响起焦妈妈的声儿,“二小姐,娘娘正忙着,您晚些再过来请安罢。”
“焦妈妈,怎青天白日关起门了,我听说姐姐回来了,特意过——”
宋吟霜细柔的声音愈是近门。
在打开那刹,宋吟晚正好将荷包妥帖放回,惹了宋吟霜盯着看。
“这好一阵没见,妹妹的规矩是越来越回去了。”宋吟晚噙了冷笑,也不怕她看,“可是欠调教了?”
宋吟霜咬唇。从宝衣阁回来那日起,腹痛时常发作,府医昏庸无用治不好,不单是在元璟哥哥面前丢了丑,还有父亲及旁人,叫她不敢出门。羞怒交迫之下,足足病了月余,想也可知是个什么模样,同宋吟晚面对了面,自惭形秽。
“实在是惦念姐姐回来,才这样急急来见的。”
‘咕’的响声不小,恰恰是从宋吟霜的腹中发出。
宋吟晚一愣,却见宋吟霜霎时满面涨红地跑走了。
“不知患的什么怪病,好些阵子了,你父亲还在为这事愁呢,原本属意的公子哥听闻了,连见都不愿见了。”长乐郡主有感道。
宋吟晚挑了挑眉,“有病须治,总不得借此留在府里一辈子了。”
“谁说不是。”
——
宋吟晚离开国公府已过晌午,马车路过城南街,有挑子吆喝卖凉水,便停了停。
眠春过去买炒黄豆制的‘冰雪冷元子’。
刚一碗冒着丝丝寒气儿的冷饮子捧到马车前,打帘接过的那刹,宋吟晚却在对角瞥见了一道熟悉身影。
“那是……”
香烛店前门口,封元氏的贴身婢女正提了一兜子的金箔蜡烛匆匆走出。
宋吟晚拧眉,眼前视线忽而被一堵高大身影挡住。
新鲜编织的花环娇艳,随着男人修长的手递到了跟前。
“又是你。”宋吟晚掠过,那丫鬟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卖花的哄我买,说赠佳人,原来真是缘分。”裴徵的五官轮廓深邃,一把低醇嗓音,端得风流佻达。
“大胆狂徒!连侯夫人都敢调戏!”眠春低喝,没想到这人竟在街上这样不要脸。
裴徵笑眼肆意,“绥安侯刻板无趣。我年富力强,自荐枕席,夫人可愿和离?”
眠春猛地倒抽口冷气。
宋吟晚挑了下嘴角,骤然冷喝:“给我把人拿下!”
第40章
裴徵的身手不弱,架子花式风流,在一群侯府护卫围攻中显得游刃有余。
他笑:“带回侯府怕不好罢?”
宋吟晚连看都没再看一眼,径自放下了帘子,“抓了送春晖阁。”
“……”
那春晖阁不是别处,正是汴京城中最有名气的小倌楼。不得不说,同裴徵此刻无处安放的‘风骚’真真是契合。
马车利落起步,余下十数名护卫虎视眈眈地盯着男人,摩拳擦掌。
两炷香后,侯府偏厅。
“吾等失职,请夫人责罚!”护卫首领正正跪在堂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好不狼狈。
十几个魁梧汉子都不是那人对手,让人跑了。
宋吟晚垂眸沉吟,送春晖阁到底是意气话,不过确有抓了人关上拷问的念头,只是对方的能耐大大出乎了预料。这样的人屈就个戏班班主,与相府往来,实在可疑。
“你等司侯府护卫之职,若再遇上这等情况,必要确保侯爷安危,不计手段,你可明白?”
护卫首领愕然抬首,面前这葱指丹蔻的绝色美人看似柔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是!”
宋吟晚摆了摆手让人退下,临了又唤住,道是此事由她亲自同侯爷说明。
待人出去,眠春蹙眉不展,“那狂徒委实大胆,几次三番纠缠当真是不怕事么,吃准咱拿他没辙?”
“谁说没辙。”
“嗯?”眠春一脸不明。
宋吟晚可不是认吃亏的主儿,不疾不徐道,“衡阳的蛊。”
眠春一顿,瞧向主子嘴角的恶劣笑意,虽不知下的什么蛊,但直觉会比国公府二小姐的还要惨烈。
那蛊在人体内至多停留七日,便是要查都极难查,却又下到‘要害’。宋吟晚的思绪随之回到了被那人打断之事上。
笑意略止。
于三娘查得清楚,封元氏是由老乞儿养大的孤女,老乞儿殁在元亓八年的霜降。时值盛夏,那些个金箔香烛又是给何人上?
直到未时末,枕月方带回了消息。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奴婢询了香烛店的老板,翠云每年这时候都上他那买,估摸着又四五年了。再询去处,老板提起说有一回帮忙修葺,去的城郊小别山。”
“于三娘正是在小别山那找到那主仆二人,未作惊动,便让人来报了。”
宋吟晚颦眉,“何人墓地?”
“周万良,周远安,周元氏。”三座相连。
“周远安。”宋吟晚嚼着中间那名字觉得有几分熟悉,再细想霎时恍然,面露诧色,“周远安死了?”
枕月点头:“周家夜里遭了盗匪,那些个丧尽天良的不但抢了,还一把火将十几口都活活烧死了。”
“……”
周家是做当铺营生的,老实本分,独子周远安却是个油腔滑调的纨绔子,虽在金兰书院读书,却为人浮夸,喜好结交权贵。当初令‘宋吟晚’羞怒万分的《奴儿媚》恰是出自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