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反派小狐狸(穿书)(70)
……
一家人混在长龙里一起往前走。
徐飞紧张地盯着榜单的方向,小声说道:“这么冷的天我居然冒汗了,姑父,你紧张不?”
卫格把小石头抱过来,放到肩头上,笑道:“姑父比你还紧张呢。”
卫颜瞧了瞧秦在,见他脸上淡笑如常,但两只手却都缩在大氅里,袖口中微微颤动,心情显然也极不平静。
其实,紧张的不只他们,整个现场都很安静。
榜单前面不时传来“我中啦”的欢呼声,但更多的人黯然离开。
一个县的名额只有十几个,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卫颜踮着脚,努力地看着前面——其实她觉得全场最紧张的当属她。
因为她很清楚,一旦魏学政不吃敬酒非要吃罚酒,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白费了,非但如此,只怕还会连累一些才华横溢的考生。
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益,大不了到时候杀了那王八蛋给诸位考生出气便是。
她正琢磨着,忽然听见前面有人鬼叫一声,“擦,案首竟然真的是他!”
读书人竟然当众出口成脏,可见其惊诧程度。
紧接着,榜单前“擦”声一片。
原本静默的人们渐渐躁动起来,不少人开始打听案首的名字,行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前面有人开始嚷嚷,“别挤别挤,我还没找着我自己呢。”
“就是就是,别挤啦!”
“不许挤,都不许挤!”官兵们开始维持秩序。
秦在的袖口不抖了,笑容也真正轻松起来。
徐飞迟疑着开了口,“秦在,会不会是你?”那三篇文章他们三个一起研究过,但整体来看,还是秦在的最好。
卫格道:“等看了榜知道了。”他怕给秦在带来压力。
小石头的大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转,他笑嘻嘻地朝秦在张开手,“秦在哥抱。”
嗯,还是让案首抱有面子。
秦在便笑眯眯地把他接了过来,扭头看向卫颜,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啊?”卫颜恰当地搭配了一个不解的表情,“我有什么辛苦的?”
她今天穿了女装,明显高于同龄人的身高把月白色的棉斗篷穿出了飒爽的英气,衬得脸颊莹白如玉,一头乌发仍旧用银冠绾了男髻,精干,利落,有一种不同于大多数内宅姑娘的大气的美。
秦在只是习惯性地试探一下,见她反应正常,注意力便跑偏了,视线不禁在卫颜俏脸上多停驻了片刻,心道,我的姑娘就是与众不同。
卫颜以为他看出了什么,不自在地偏过头。
秦在心里一沉,暗道,还真是她干的?唉,这丫头啊……
他太了解卫颜,知道她撒谎时眨眼的频率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而且笑容也会有些僵硬,虽然这种变化很小,但瞒不过他的眼睛。
靠女人得来的成就值得高兴吗?
秦在眼里的笑意逐渐冷寂下来,但随即又叩问自己,仅凭一个“竟然是他”就可以认定案首是自己了吗?就算卫颜耍了手段,难道自己就没有夺取案首的实力了吗?
手段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管这个案首怎么得到的,都是他应得的!
他重新安下心,却是真的安心,而且再也激动不起来了。
队伍不断向前,已经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榜单上的端正的楷书了,但想要看清,还需要再往前走几步。
就在卫颜等人抻长脖子想要看个仔细时,左前方有人吼了一嗓,“为什么是秦在,我不服!”
他这一声像是打开了闸门,不少考生一起应和起来,“对对,我们不服。”
“就是!读书数十载,还不如一个十四五岁的娃娃?”
“对对,我他娘的都启蒙了,他还没投胎呢,这不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祝小仙女们元宵节快乐!
第62章
榜单下一片吵闹声。
很快便有无数目光朝秦在看了过来。
如果这些目光是箭,那秦在就是立在军中校场的稻草人。
就在群情激愤之时,从贡院里走出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来,他附在一个护卫耳边耳语两句,又转身回去了。
那护卫点点头,朝同伴们使了几个眼色,然后清清嗓子,大声喝道,“安静!”
他话音将落,他的同伴们也齐齐大喊:“安静!”
这些人都是操练过的大老爷们儿,嗓门比这些弱鸡书生大多了,现场立刻为之一肃。
那护卫趁机大声说道:“学政大人有话,前十名的试卷由傅大儒亲自看过,哪个若不服,可到提督学院查验试卷。”
傅大儒?
那可是做过帝师,以公正严明著称的泰斗极的人物。
哪个敢说傅大儒不公?
考生们终于闭了嘴,现场一片安静。
一个护卫便翻着白眼,骂骂咧咧地说道:“真他娘的新鲜了,读书人不比头脑,比活得长短了!王八活得长,可王八一个字儿都不认识呢!”
他这话声音不小,传出去老远。
“哈哈哈……”小石头听得分明,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几位以年龄论短长的书生登时臊得满脸通红,连榜单也顾不得看了,急急遁走。
没有了捣乱的,队伍走得快了。
又往前两步,卫颜便清楚地看到了榜单最前最上面的“秦在”两个大字。
再往下看,卫格在第十名,徐飞十八,薛宝文则在第四十七名。
如果不是她作弊,卫格和徐飞的名次不会这么靠前,薛宝文作为历县的万年第二,这大概是正常水准。
那老家伙果然没敢造次!
卫颜心中一阵畅快,暗道,既然你如此上道,那就让你再逍遥两年好了。
秦在脸上的笑容淡了,心如止水,他看了看卫颜。
卫颜也在看他,郑重地说道:“这是一场公正的录取,你实至名归。”
说到这里,她扫了眼周围投来各种目光的人们,又道,“不要跟过目不忘的人比读书年头长短,因为那只会更让你们自惭形秽!”
秦在微微一震,这是他在秦家时一直隐藏着的最大秘密,从来没跟人说过,卫颜是如何知道的?
卫颜挑了挑眉,反正秦在也离开了秦家,公开这个秘密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她这话像丢在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激起了一阵嗡嗡声。
“若果真过目不忘,那我们确实难以望其项背。”
“难怪能中小三元,这真是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啊。”
“听说此人很用功,在历县县学时手不释卷。”
“看见没,第十名是他未来的老丈人,第十八名是他表大舅子,全他娘的中了。”
“这么厉害?”
“徐飞县试第三,府试好像也不错,至于那卫格嘛,听说考了好多次了,书院的先生说他进步很快,别的不大了解。”
……
因为傅大儒,舆论一下转了风向,像‘三人的名次都很好’这样原本最该值得怀疑的事情,居然也有了合理解释。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这就是复杂的世情,以及,这就是多变的人心。
卫格、秦在、徐飞大获全胜,一家人几乎是飘着离开贡院的。
……
卫春山一家并不看好卫格,“天意”这个词太缥缈,且从未降临过卫家。
是以,他们根本没想过要关注院试这件事,一直在按照自己的节奏为新店的装修忙碌着。
直到听见负责装修的工匠议论,卫春山和卫蓝才知道已经放榜了。
卫蓝烧了壶热水,一边给几个杯子倒满,一边对卫春山说道:“爹,咱们是不是过去看看?”院试放榜是件大事,他们一家不闻不问,似乎有些凉薄了。
卫春山不甚在意地笑道:“我倒是觉得不去还好些,秦在那小子肯定能考上,徐飞不好说,万一就你三叔一个人没考上,咱大张旗鼓的去了,他也不自在,还不如就这么等着。”
卫蓝想了想,笑道:“也是这个理儿,若有好消息,自然会有人报信。”
“难呐!”卫春山摇摇头,“早先在历县,先生也说他到火候了,可那又怎样?”他端起热水,吹了吹,嘬一口,压低声音说道,“当着你弟的面爹不好说这话,怕影响他心性,不用功读书。爹告诉你,听说这院试乡试得送礼,你三叔考不上的。一方面是他才学还差点儿,另一方面就是咱老卫家没钱,你爷就是知道这个,才下定决心不让他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