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心急如焚,将军府到皇宫这一段路,卫雄策马如飞,几乎一炷香的时间,就赶到了皇城。
按规矩和常理来说,这个时间宫门一般都已经下钥,但是卫雄现在是一个急炸了脑浆的毛小子,并没有注意到刻意等在宫门口的两个小太监,一个专门为他拴马,一个专门为他引路。
卫雄虽然并不是初次进宫,但是他寥寥几次上朝,走的并不是这样一条七转八转的路,前面领路的小太监看着不大,但好在腿脚够快,否者卫雄真怕自己忍不住,一把将人拎起来夹在腰间,只做个指路挂件算了。
等终于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廊之后,小太监停住了脚步,卫雄一直着急赶路,恨不得走到小太监前面去,一路上只顾着亦步亦趋,看的全是小太监的后脑勺。
直到小太监停下,卫雄才发现他已经走到了传说中皇帝的寝殿门口。
夜已暗,宫灯下巍峨华丽的殿前,卫雄忽然心跳如雷。
这扇宫灯下雕梁画栋的门扉后面,是他一生殷殷期盼求而不得的神祇。
而他的神砥真濒临崩塌,他得理智也已经随着那三声金钟崩塌,卫雄顾不得什么礼仪,顾不得什么君臣。
他几乎是没有片刻的犹豫就推开了虚掩的门扉,脚步匆忙凌乱,气息粗重慌杂。
李英原本就现在门边,他只穿一件装病的寝衣,赤着脚等在门边,听见小太监和卫雄的脚步声临近,李英的脸色不受控制的扭曲了一瞬间,他自虐一般猜测三声金钟响,卫雄会不顾一切飞奔过来,他特意派人等在宫门口,等着卫雄。
果然,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顾及他的生死,果然,这世界上终究是有一个人顾及他的生死的!
李英兴奋的手指都在颤抖,赤着脚爬回床榻,闭起眼睛。
片刻后又改变了主意,他不要装,他再也不要装,他要看看为他祸国殃民的大将军,在新婚夜得知自己被耍,会是什么反应。
于是在卫雄一路疾奔,不管不顾的冲进当今皇帝寝宫,却见那金钟鸣病危,险些让他当场吐血的皇帝陛下,好端端的做在龙床上。
被他巨大的撞门声和疾奔的脚步声一惊,幽幽的转过头来看他。
那眼神像当年一样,如冬日的泉水,一眼浸透人的骨子里去,让你辗转反侧,再难忘怀。
卫雄被皇帝面色红润完好无损惊的一顿,又被猝不及防看的一晃,急刹车没刹住,双脚一拌……威震四方的堂堂镇北大将军,如同学步稚儿一样,一个猝不及防的大马趴摔了下去。
正摔在了李英的脚边。
卫雄囧的恨不能当场撞柱子,和皇帝的寥寥几次接触,他都竭力保持最佳的状态,力求能在心爱人的脑中,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这回怕是完了,他所有的形象,可能都随着这一摔。崩了个彻底。
今天的擅闯禁宫和殿前失仪之罪,是躲不掉了,卫雄在心中感叹,不过陛下安好,而他又能在远赴边疆之前见到陛下一面,什么罪都无所谓了。
“将军怎的还不起来,是打算睡上一觉吗?”李英激动的眼睑发红,手指发抖,但是他的语气却又稳又冷,任谁听了,都像是被兜头泼上了一盆冰水。
卫雄惊觉自己光顾着开心心爱的人平安无事,却忘了爬起来,竟然一直趴在地上。
快被自己犯蠢犯的无地自容,慌忙之中跪起身,没料到一把摸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事。
卫雄顺着自己的手臂一看,心脏几乎瞬间停跳。
他手下的,是陛下踩在玉石地上的赤脚。
李英被卫雄一摸,差点当场跳起来,他一向贪凉,这熊人的手掌实在太火热,这一把摸下去的触感太鲜明,也太刺激,他感觉整个脚面都烧起来了。
卫雄恋恋不舍的收回手,死死克制住自己想将这一双冰凉的脚掌塞进胸口焐热的欲望,他今天已经失态了太多次,再不能多一条冲撞龙体的罪名。
李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被卫雄看着他脚的那眼神,看的全身发热,那眼神贪婪又心疼,简直像是专门用来炼制李英的业火。
他兴奋的全身汗毛都在倒竖发抖,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
于是在卫雄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皇帝的脚上撕开,正准备抬头时候,他被那只脚勾住了下巴。
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卫雄竭力控制着自己就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却控制不住粗重的呼吸,顺着那只脚的力度,抬头向他的神祇看去。
“朕病了。”李英兴奋的眼底血丝发红,有些慌乱的将脚从卫雄灼热的呼吸中解救出来,却舍不得收回,而是踩在了卫雄的肩上。
这是一个极带侮辱性的姿势,但是被侮辱的镇北将军大红色的喜服之下,却因为这侮辱性的踩踏,兴奋的瞬间挺立。
而侮辱人的当今皇帝,却是又差点被大将军透过喜服而散发出来的体温“烫伤”。
卫雄心脏几乎要炸裂,觉得自己只要一张嘴,就能连血带肉的吐出来。
抖着手,在衣袍的掩盖下,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好半晌,才沙哑着嗓子问道:“陛下,哪里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太过在乎,就会屡屡出错,_(:зゝ∠)_ 这是两个神经病互为彼此解药的故事。
匆忙了 明天抓虫子
第17章 献祭一般
李英兴奋的有些不能自控,将一只手背在身后自虐般的用指甲抓抠,一只手却捂住心口,眯着眼冷冷的看着一身刺眼大红色的卫雄,咬牙切齿道:“心痛!”
卫雄被皇帝骤然下降的声音,冻的心下一沉,无声的垂下头,等着皇帝发难。
李英看着卫雄被他一句话,刺激的整个人都蔫了下去,一瞬间红了眼眶,这种不靠暴力和权势的掌握人心的感觉,简直比他收到边关捷报,卫雄又为他打下一座城池还要让他热血沸腾。
想起脚下这个人前世为了他大开杀戒,想起这人在棺木中搂着他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甜言蜜语,李英眼中血丝缠绕,伸手再次勾起卫雄的下巴,凑近了卫雄,逼问道:“知道朕,为什么心痛吗?”
卫雄愧疚的恨不能咬舌自尽,他当然知道,他抢了他心爱之人的女人,可是他看见他爱而不得的人如此在意那个女人,他又恨不得掐死她了事!
卫雄无法自控的借着李英提起他下巴的手指,痴痴的看着他的神砥,过了婚期就要远赴边疆,这可能会是他今生今世离能离他心爱的人的最近的一次。
李英感觉自己快要被卫雄的视线洞穿,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输在对视,最后只得佯装愤怒的呵斥道:“你给朕把这身衣服脱下来!”
说着借机将手摸上卫雄的眉眼,沉声道:“你是不是在嘲笑朕?你穿着这身大红喜服跑来皇宫,是不是故意想气死我!”
说着一把粗暴的扯开卫雄的衣襟,实际上他确实不喜欢卫雄穿着这身喜服在他眼前晃。
一见皇帝生气,卫雄忙三下五除二的扯下了自己的红色外衫,奈何喜服是一个整套,里衣依旧是红色。
再脱下去就要打赤膊,在皇帝的面前,就连侍寝的妃子,也是脱光了卷着送进来,皇帝只管吹灯办事,卫雄抓着里衣没动作,再脱下去又是一个殿前失仪之罪,他知道皇帝因为什么生气,抿了抿唇,低声哄劝道:“陛下若是实在喜欢丞相之女,臣……这就将她捆来为陛下侍寝。”
李英被这句话激的一个哆嗦,震惊无比的看着卫雄,他知道卫雄心中爱慕他,知道卫雄得知他被害,屠尽害他之人,但是李英以为,这份盲忠里,应该还夹杂着卫雄不甘为篡位贼子,一心维护正统皇室的忠诚。
但是此刻看来却原来是他误会了,卫雄的盲忠盲的不是国——而只是他。
身为一个男子,连结发妻子都能拱手送人,这该是一份怎样献祭一般的感情?
李英像是被人从冰天雪地一把捞出来,就丢尽了油锅,这个人,他面前的这个人,无论他是个男人还是女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必须得是他的人!
卫雄想的却不同,他急匆匆的赶来,并没有来得及和那女子拜堂,人还不是他的妻子,既然皇帝实在喜欢,这天下都是皇帝的,这天下的女人自然该是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