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番外(28)

谢靖脸色一沉,想也没想,就说,“不许去,”卢省还要争辩,说“谢大人做得了皇上的主么”,朱凌锶虽被扫了游兴,也知道谢靖说话有分寸,便赔笑道,“不去就不去吧,”卢省气结。

第二日早上,到开拔时,卢省那边内侍,还未收拾好,说是皇帝的东西不见了,朱凌锶一边安抚谢靖,一边催着卢省。好不容易出发,行到正午,天色忽然阴了下来。

朱凌锶被这阴风一吹,忽然就连打了几个喷嚏。

谢靖和卢省,不约而同催着队伍快走,想要早些到达保宁城。

却不料先头探路的士兵,发现原定的路线,因为几天前下雨,路被倒伏的大树堵塞住了。

谢靖说,“快些让人把路清开,”卢省叫道,“那岂不是要等到天黑,”又说,“不妨绕行虎口崖,那里还近一些,”谢靖还要说什么,卢省却说,“谢大人是无妨,皇上可受不了这夜里的寒气。”

进虎口崖之前,谢靖让人拿来神武前卫的衣服,与朱凌锶和自己还有邵寻等人换了,又找了个身材瘦小的士兵,穿着皇帝的织金龙纱曳撒,戴黑毡直檐帽,坐在御驾马车中。

虎口崖说是虎口,却极窄,一次容纳人不多,车进去了,前后左右都是兵士,便进退不由人。

谢靖让朱凌锶骑马跟着车后方,自己和邵寻在后边随护。一进崖中,便是一静,就连一只飞鸟也无,谢靖不由得提起心思。

行到过半,仍未有动静,卢省笑道,“谢大人是小心过度了,如今边境太平——”

他话音未落,一只箭矢直直飞入车顶,须臾之间便听到车中一响,是有人倒下的声音。

便有人大喊“有刺客”,又喊“护驾”,乱成一团,此刻又有更多的箭矢,从两边崖上飞来。

邵寻一力拿剑挥开挡在前边之人,“让开,让开,”众人惊惧之下,杀开一条道,“皇上抓稳了,”谢靖往朱凌锶马屁股上一抽,马便嘶叫着向前奔去。

打从前边车上中箭,朱凌锶便按谢靖说的,牢牢抓住缰绳,如今动了起来,又惊又怕之下,便觉只能听天由命了。

唯一的慰藉,是谢靖在进崖口之前说的,“我会在后边护着您。”

朱凌锶任由马向前奔,不知跑了多久,浑身要被颠得散了架,就在这时,马儿忽然停步昂首,发出凄厉的嘶鸣。

原来是马身上中了一箭,虽然换了衣服,朱凌锶骑的这匹,却是最温顺的神驹,是以被认了出来。

马儿疼痛难当,不肯往前,朱凌锶抱紧马脖子,险些被抖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大喊一声“皇上”,朱凌锶心口一热,这声音他听过无数回。

谢靖顾不得这许多,抓着朱凌锶的胳膊,连拖带抱,拉到自己马上,还不等他坐稳,便又向前驰骋。

“还有三十里,便是保宁城,皇上再忍耐片刻。”谢靖如是说。

朱凌锶心下稍安,点点头,又想谢靖看不到,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记风响,接着谢靖便闷哼一声,

“谢卿,谢卿你怎么了,”朱凌锶想回头,却被谢靖牢牢地箍在身前,不得动弹,他手心瞬间满是冷汗,比刚才车架被射中还要紧张许多。

谢靖双手抓牢了缰绳,一言不发,呼吸变得粗重,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痛苦。

朱凌锶心揪成一团,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添乱,身后远方仿佛有人在呼喊着“救驾”,不时还有箭矢刺破风声,谢靖一直都没说话,手臂依旧握紧缰绳。

朱凌锶忽然觉得背上有些异样,似乎是衣物被濡湿了。

是谢靖的血。

他心头一惊,失声叫道,“谢卿!”

远处,保宁城楼遥遥在望,天边挂着几颗星子,点缀无月的夜空。

终于到了城楼下,邵寻先到,接应的兵士打开城门,谢靖纵马长驱直入至营中,众人围上来,小心翼翼扶着皇帝下马,朱凌锶脚底一滑,险些倒地。

谢靖见皇帝被人扶住,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子一歪,从马上摔下来。

第23章 君臣

邵寻出身锦衣卫世家, 往上数三辈, 全都穿过飞鱼服,在锦衣卫这个系统里,可谓根深蒂固。

所以他年纪轻轻, 还不到三十岁, 就能坐上指挥同知的位置。

这次随皇帝北狩, 不仅因为他根正苗红,政治可靠, 业务出众, 身材高大,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年轻。

今**上年仅十六,身边得用的人也年轻, 朝中人人知道的近臣谢靖,而今还不到三十岁。锦衣卫其他和邵寻级别相近的人, 都是三十往上, 四十好几, 往北狩的队伍里一放, 沧桑得特别突兀。

于是这差使就落到邵寻身上。

按说该是个美差,皇帝带着大队人马往边境一月游, 已知近来边境十分太平, 皇上脾气也好,对百官从来都是礼遇有加,谢靖为人沉稳可靠, 应该都不难相处。

这一趟下来,在陛下面前混个脸熟,以后还不是前途无量啊。

于是邵寻一路上,跟着走马观花,吃吃喝喝,每至一城,地方大员全都用上最高规格的待遇迎接,十分惬意。

皇帝果如传言所说,温柔和善,谢靖虽是文臣,却不迂腐是非,只有太监卢省,一直都挑挑拣拣,仿佛各处都不合心意,邵寻小心应付着,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本以为就这样风平浪静地结束了,却没想到,临到回京时,却发生了遇刺的事。

定是有人走漏风声,待在保宁城中,等待谢靖苏醒的邵寻,这样想着。

但是在这之前,邵寻可没心思仔细琢磨这件事。

那一晚,若不是谢靖拼死相救,万一皇上出了事,别管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问题究竟该谁负责,邵寻肯定都难逃一死。

不光是他和锦衣卫,就是神武前卫的三千兵士,也都得给皇帝陪葬。

因此邵寻心中,是千分万分地感激谢靖,间接救了自己和众人一命,并且真心实意地祈祷,希望他能快点苏醒过来。

谢靖虽身强体壮,到底是个文人,小腹和胳膊上,各中了一箭、箭上虽无毒,箭矢却十分锐利,刺得极深,差一点就扎到肠子了,军医包扎时,还连连称幸。

他身中两箭,又奔波几十里,流了太多血,一到保宁城便昏迷不醒。

小皇帝从那天晚上起,哭了一阵,就一直守在谢靖的病榻前。吃饭也不离开,困了就趴在旁边的榻上打个盹,换药的时候,血腥气很大,怕冲撞了,卢省想把他带走,还被皇帝骂了。

这是邵寻第一次见到皇帝跟人说重话。

卢省因在乱中丢了皇帝,生怕因此失了圣心,朱凌锶现在没空搭理他,叫他十分忐忑。

谢靖因为昏迷不醒和高烧,脸颊迅速地瘦削下去,皇帝像是为了跟他对称,三天来也瘦了许多。

随行的太医和保宁城的军医都说,谢靖身体好,应该无大碍,请皇上不必担心。

又说,撑不撑得过去,就看今晚了。

卢省气歪了鼻子,“你们听听,这像人话吗?”

朱凌锶不去和他们计较,只趴在床边,双目红肿地看着谢靖。

他知道谢靖这是伤口感染造成的高烧,这个时代的大夫们已经尽自己所能给他消毒止血,也强行灌了许多药品提高免疫力。

剩下的真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他很害怕,自己是在看着谢靖一点一点衰弱死去。

邵寻看着皇帝的背影,心想,谢侍郎真的很得帝心。看来,皇帝身边这几个亲近的人,若要讨好卢公公,不如讨好谢侍郎。

他犹豫再三,向前走了两步,“臣有事启奏。”

邵寻看着忧心忡忡、一脸伤心样的小皇帝说,臣这次出来,虽说没带多少行李,但是临行前,家父给了臣一瓶祖传的刀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之前太医和军医都在,所以区区一瓶药丸,也不好意思班门弄斧,现在谢大人如此凶险,便不再藏拙,或可一试。

邵寻没说的是,这药是他爷爷在锦衣卫诏狱工作时,在无数伤者身上试验过,得到承认确有奇效的。

朱凌锶马上让太医和军医来研究这药丸,他们把其中几颗,掰开揉碎,闻气味尝味道,用水化了,各自试验,结论是:能吃,应该也不会加重谢靖的伤势,至于有没有用,那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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