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番外(109)

小气就小气吧,至少求个痛快。

邵寻一听,脑子转得飞快,原来如此,皇上您这又是何苦,直接问就是了,害得臣心里嘀咕好久。

他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一派正经,

“回禀皇上,祁王先说,‘你说这梨花白,与京里的三月春,可有的一比?’首辅就说‘三月春清冽之中自有粗豪之气,梨花白入口绵柔,清香宜人,后劲却不小,倒像是北地南国,初雪烟雨,俱是美景,令人心醉……’”

邵寻往下,把他二人对话,竟然复述得八*九不离十,朱凌锶不由得感慨,锦衣卫的情报工作真不好做,直到听祁王说到那句“西湖边的院子”,陡然喊了一声,“够了。”

邵寻也不惊,霎时停了,低眉垂眼,一副等皇帝发落了样子。

皇帝这才发觉自己失态,“大人辛苦了,这就回去歇着吧。”邵寻得令走了,皇帝又在心里懊悔,想知道谢靖究竟,怎样答的。

他这几番思量,原想求个痛快,偏更不痛快了。

又过了一会儿,谢靖回来了,他先问皇帝今日如何,因见皇帝离席,似乎不对胃口,怕他是舟车劳顿,伤了脾胃,闹出毛病来。

皇帝拿手在鼻子前边扇扇,“好大的酒气。”

谢靖陪着笑,“多喝了几杯,臣这就去洗漱了,”皇帝说,“等等。”

他早早回房,换了一身暗紫直身,显得一张脸莹白如玉,又躲了一半在灯影里,谢靖酒意上头,便去捏他下巴,心想离京一月,果真还是瘦了,却又侧着脸低头去亲他。

“你……”皇帝被酒气一冲,叫了起来,谢靖却笑吟吟退开,脸上那股得意,仿佛偷吃了鱼的猫儿,皇帝脸上发烧,劈头就问,“你还往这儿来?”

谢靖一愣,皇帝又说,“祁王不是给你留了,西湖边的院子么?”

一听这话,谢靖的酒意,散了大半,脊背上那股凉,再度袭来,若是他俩在一起头两年,准得跪下谢罪,如今谢靖对皇帝,里里外外,熟得不能再熟,便知他是吃醋了。

只是他和祁王,从未有过什么,只是朋友唱和,与周斟也无甚分别。朱凌镜虽对他有些不同,可说到底,是朱凌镜这个人,本就与众不同,却未必是另眼相看的意思。

他以为坦坦荡荡,刚才院子里的话,也没想过避着人。是以皇帝得知,也不至于生气。

便又凑过来,小心说着,“臣那时是胡言乱语,皇上切莫当真,若不乐意,罚臣就好了,千万别往心里去,气坏龙体就不好了。”

他是真怕皇帝生病。

朱凌锶听他,句句都揽到自己身上,丝毫不牵扯朱凌镜,更觉得他有心维护,心里待朱凌镜不同。

“那你对祁王,究竟意下如何?”

谢靖的酒,彻底醒了。

他没想到,只是吃了个饭回来,就要回答如此严酷的问题。

遥想当年,他听说太子顽劣驽钝,不堪教化,那点不臣之心,也是有的。他与祁王交好,知他秉性为人,自然觉得太子不如祁王,谁知先帝却把太子托付与他。

再后来,乾清宫中,文华殿里,保宁城外,浮碧亭前……一桩一件,全是说不尽的情思。

他看着皇帝,眼神渐渐染上柔情。

如何能知道,遇着真心之前,要独自过那么多年。

“祁王是谢靖之友,并无其他,请皇上放心。”谢靖眸光微动,“谢靖对皇上,此心不渝。”

意思就是亲爱的饶了我吧我真跟他没什么。

谁知道皇帝比他想的更难对付。

朱凌锶一直记恨谢靖在钱塘过中秋的事儿,因为是离他而去,因此罪加一等,平时顾忌着人君雅量,不好意思翻旧账,这次故意在行程上做手脚,就是想越过去中秋这个日子。

谢靖说自己和祁王没关系,但是祁王一直对谢靖青眼有加,难道谢靖就没有一点回应和感动吗?虽然人是没离开京城,但是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不然为什么,人家要给你留西湖边的院子呢?

这也是谢靖没有经验,辟谣的话,既要理直气壮,还要反复强调。清者自清这回事,向来是被冤枉者的自我安慰,或者有心人的幌子。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真理在于重复啊。

可在他心里,着实觉得冤枉。二十来岁的时候,对着仿佛奇花初胎般的朱凌镜,少见这种稀罕人儿,偏还清高自许,多情易伤,不由得就对他容让迁就一些。

他随手搅了一池春水,并没有自觉。人家对他有情,他多半是察觉不到的,当时何弦也是如此。

如此阴差阳错,如今要他为没做过的事赔罪,他虽然对皇帝百依百顺,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皇帝得了他那句话,并不觉得满足,谢靖待他好是真的,他还想听到谢靖说,只对他好,不看别人。

“若是祁王做了皇帝,你也对他此心不渝吗?”

朱凌锶说。

谢靖听了这话,抬起头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皇帝后知后觉,终于发现这话有些不对劲。

“朕怎么了,朕就是打个比方。”“不是好多人说祁王比朕好吗?”“万一呢……”

他心里来回说着这些,给自己打气,仿佛是想证明,自己没有说错。

谢靖紧紧抿着嘴,他先前被这话,惊得神飞天外,又气得怒火中烧。

朱凌锶这么说,既是质疑他的忠诚,也是怀疑他的感情。

谢靖生来六亲不足,成人以后,从没和谁特别亲密,跟皇帝好上之后,便把从前至今,满心的情意,都放在皇帝一个人身上。他管着政事纷纭,还管着皇帝的一应大小事务,务求皇帝事事舒心。

皇帝这么一说,仿佛是把他这些年的情意,全都不作数了。

“谢靖……无话可说。”说完行礼,退出门去。皇帝憋着一口气,也不能喊他回来。

陈灯身形一动,跟了出去,过会儿回来悄声禀,“没出院子,就在西边厢房歇了。”皇帝点点头,这才放了心。

其实谢靖走到院门边,隐隐看到锦衣卫的飞鱼服,心中叹了一声,难道自己和皇帝,还要在别人家里闹别扭不成,便又转回来,往西厢房去了。

这一夜自然是难以安睡,皇帝早上醒来,眼睛红红的,陈灯说,谢靖早上来过,如今出去处理公务了。

皇帝点点头。

吃早饭的时候,一边打呵欠一边想,怎么能赶紧和谢靖和好。

谢靖对他,一贯心软的,他要做什么,谢靖便不会阻拦,如此非要耍赖,拉着谢靖进屋,也不是不行。

可是在祁王府里,他总不想这么没体面。

得叫谢靖自己乖乖过来才行。

他苦思不得其法,陈灯在旁看着,想到谢靖叮嘱他,皇帝昨晚吃的不多,若早饭还吃得少,就要叫李亭芝来看看,便说,“皇上,可要宣李太医?”

朕!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朱凌锶大喜过望,陈灯忽然搞不懂,皇帝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了。

第86章 番外 望海潮·下

谢靖这一上午, 被浙江地界的大小官员, 轮番求见。他又抽空问了此地刑狱之事, 还关心了一下丝绸生产,朱凌镜左右无事,就来陪他,这些庶务,问他一概不知,他儿子朱堇桢, 却是有问必答。

谢靖因为皇帝的缘故,心里不愿和朱凌镜亲近,可他在人家王府中,更不好辞却主人。朱凌镜陪着他大半天,也没说上几句话,好不容易得空, 刚打趣两句,“九升如今真可谓日理万机了, ”忽然一个内侍来报, 说皇帝病了。

谢靖惊得站起来, 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朱凌镜想着, 皇帝病了,虽然不是好事,倒也不至于这般诧异,他出门在外,头疼脑热总该有的。只是在自己王府里病了, 恐怕脱不了干系,渐渐也有些发愁。

谢靖立时辞却众人,转身往院中去。朱凌镜跟不上他,坐了轿子,也赶紧回去了。他这王府不小,谢靖从外院回到皇帝住的院落,刚好花了一炷**夫。

陈灯帮他擦汗,谢靖问,“皇上怎么样了,”陈灯直往里指,“李太医在里面。”

谢靖便悄声进了屋,不敢打搅李亭芝看诊,立在他后边,着急地探头看皇帝脸色。

只见皇帝长睫轻垂,躺在锦被中,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心口便犹如被人一把攥住,用力一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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