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坟头草又高了+番外(9)
今天足够拉风就行了啊。
令人失望的是,被通缉并没有让生活变得刺激,起早贪黑去上学的日子却越发难熬。先是应如是连续缺席,桌面上堆了层薄薄的灰。接着萧青衫的座位也空下来,老师说他先天性心脏病复发,需要住院静养。
该隐则是回冥界处理事情去了,剩下简落,在头被篮球砸了个青色的大包之后,她宁愿去乞讨也坚决不去学校了。
萧青衫大概是病得很重,任务卡片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名字。现在简落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然后去接亡灵离世。没有该隐的日子度日如年,于是她突发奇想,星期五要去给自己扫墓。
地狱使者能够继续留在世间,一直被归于上天的恩赐。但恩赐往往伴随着牺牲,也就是,你会从认识的人的世界里永远消失。那种彻底的消失,从记忆到所见范围,就算跑去他们面前跳脱/衣/钢/管/舞也无补于事。
简落路过学校,正好碰见给自己戴绿帽的前男友——他一手搂着校花,一手端着臭豆腐,也不怕把校花给熏蔫了。新欢旧恨狭路相逢,简落自然要有所作为,就在两人走过校门口时,前男友手里的臭豆腐不偏不倚倒在浅色毛衣上,红油顺着上好的羊毛落了一地。他抱怨说最近水逆撞邪了,比较倒霉,却永远想不起这个邪是谁:即便他们曾经端着同一家臭豆腐,走过同一道生锈的校门。
另外,父母也是一大问题。风水师说家里有不洁的东西,所以女大学生跳河不久,他们火速搬到了市中心。
今日简落回去,正好赶上饭点,一桌都是熟悉而喜爱的菜式,从红烧肉到糯米饭应有尽有。家里的陈设还是欧式风格,母亲只摆了两副碗筷,和回家路上的父亲通电话,是其乐融融的一家。
电话结束,母亲疑惑地自言自语:“咦,米饭怎么都盛好了?看来是我是真的老了,盛没盛饭都记不清楚……”
高中的时候简落和同学闹矛盾,那个男生给了她一巴掌,她没还手。爸爸听说了,当即跑到学校去,把该男生揍了一顿。父母说:“爸爸妈妈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你想还手就还手,天塌下来有我们顶着。”那是简落最感动的一句话。
而现在,这个一百五十平方米的屋子没有她的房间,没有她的书籍玩偶,也没有那架大得过分的三角钢琴。所有她的痕迹都完全消失,头发都没留下。
“老公,你说我们考不考虑去收养个孩子啊?”母亲提议道,“福利院的人联系我好几次了。”
父亲表示赞同:“行啊,你觉得行就行。我们收养个孩子,老了也有个盼头。”
日落暖洋洋的,充满人间烟火。简落却只能站在墙角,边抹眼泪边嚎啕:“爸、妈,我在这里啊……”言语间,嘴里还留着半块没嚼完的红烧肉。
死人就是这样的,世间一切爱恨情仇,不出意外都和你没有半点儿关系。作为地狱使者,更要得担得起心理落差。简落抿唇,虽说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可看着那些你曾经担心在意的人,没了你照样过得风生水起,心里又总归不是滋味。
离天黑还有些时候,简落赶到了自己的墓地。太阳趴在山头,看她跪在坟包上,把杂草一根一根拔掉。正要收工回去时,墓碑后面突然有动静,紧接着有麻雀从后面滚出来,眨眼间幻化成一闺秀女子。只可惜她动作豪放,二话不说就掀起裙子,再往地上一跪——噗通,听着都疼。
简落被应如是一跪,双下巴都吓了出来。
一……一拜高堂?
第10章 【9】
应如是开门见山:“求求你救救萧青山吧,对了,该隐!该隐肯定有办法的,你去帮我问他,让我用什么和你换都行!容貌、声音……”
简落梗住:“不,你的……”
对方继续罗列着自己的卖点:“那不然我的脑子?智商也好记忆也罢,都行的!”
简落上不来气:“不,你的……”
立刻又被接话了:“我的法力?我法力低微,但是你想要就统统都给你!”
“不是!你的包里有纸巾没!”简落忍无可忍捂了应如是的嘴,这才瓮声瓮气道,“您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都不感兴趣,行行好给我张纸巾擦鼻涕?我快给憋死了……”
对答如流的应如是却反而嚅嗫起来:“我……我飞过来的,没、没带包……”说着展开双臂,表示自己没在说谎。她看简落使劲吸了吸鼻子,一副要站起来走人的样子,慌忙抓住了对方的衣角,再次重申自己的求助。
简落回头,公事公办地回答:“找该隐你就别指望了,我俩的脑袋都得搬家。不过我认识有个人,也许能帮上忙。”她说着,效率奇高地拦下了计程车:“走呗,正好今晚我有空。”
十五分钟后,他们站在了本市最大的夜总会门口。五颜六色的彩灯照得人睁不开眼,加上棱镜与水晶帘的反射,更是光怪陆离。应如是刚进门,浓重的脂粉味就熏得她打了个喷嚏,而简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径直朝中央五台走去。
常客都知道,今日夜总会门票钱翻了一倍不止,全得归咎于娜娜——正在台上亲吻钢管的女人。她性感的很,这会儿仅靠几条绸缎遮掩身体,表情半梦半醒的,跟磕了药没两样。娜娜是夜总会的杀手锏,多少男人倾家荡产,连一起喝杯酒的机会都没有。
这疯疯癫癫的女人到底有何魅力,简落着实搞不懂,但她知道娜娜靠吸食男人精气为生,也知道她是个消息贩子,但凡报酬合适,必定问无不答。
娜娜冲着台下学了声狗叫,立刻一起一片喝彩。绸缎落了一地,她已经翻身下来,正对着简落与应如是道:“这是什么风儿,把小妖精和小使者一并吹来了?”话音未落,她已经勾着简落的领子靠过去,笑得花枝乱颤:“该隐大人前日来找我了,嘻嘻嘻,他丢下你来找我了哦,小可怜~”
“和我有关?”简落反问,往后退到安全距离,“我这里有笔生意,看你做不做。”
“啧啧啧,真是冷漠啊。主仆两人还都这样,我会很伤心的。”娜娜娇嗔,随后话锋一转,“不过还是坐下来慢慢聊吧,毕竟谈生意什么的,我最感兴趣了。”
就这样,简落又坐进了风月场所的豪华套间,而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娜娜在鬼市风流了几百年,地下生意做遍,却从未破过“卖艺卖消息不卖身”的准则。偏偏有那么个例外,听说上回冥界某大佬过寿辰时,她自发当了献祭品,说要陪魔鬼共度良宵。虽然最后被原封不动送了出来,但总归是勇气可嘉。
至于某冥界大佬,姓名已经不消多说。
上回简落和该隐来办事,三人也是坐在这环形沙发上。中间一张精致的小圆桌,鸡尾酒透镜成像,简落刚好看到娜娜冲该隐撒娇:“这事儿既然都成了,大人不留下来陪我喝两杯?”
该隐兴许是尤物看得腻了,想换换口味,顺势指了指简落:“不如她替我留下来陪你过夜?落落没别的毛病,就是爱好美女得不得了。”
简落本是好奇尝了口尾酒,这下酒没尝到,倒是喷了娜娜一脸有余。是以,娜娜总对她心存记恨、嫉妒,以及一切以ji开头的负面词语。
此时的场景也差不多,应如是和娜娜怕是换了唇语交流,简落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心不在焉地打量房间。估摸着二十分钟过去,应如是咬唇点了点头,娜娜则是心满意足地舔舔嘴:“那就这么说定了,小美女。”
“这次的报酬,其实还可以另算。”她冲简落抛了个媚眼儿,开玩笑说,“简落,不如你留下来陪我过夜吧?长夜漫漫,一个人多么寂寞。”
简落面不改色:“我有梅毒,不寂寞。”
娜娜早已料到她不会接招,扭着腰肢往柜子走,然后扔了什么东西过来:“喏,本来不打算给你的。不过既然该隐大人再三嘱咐,我也就卖他个人情吧。”
该隐给自己的?简落从沙发上拾起那闪闪发亮的小东西,发现是条十字架项链:纯黑曜石打造而成,每一个棱角都精心考究,并不是人间做工。光泽冷冽,和该隐的眼睛如出一辙。
她下意识收紧了手掌,道了谢便要和应如是走人。娜娜一个眼色,侍从立马会意,把水杯里的东西往简落身上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