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莫欺少年穷(93)
“你不是最怕冷么?怎么今儿个穿得这么少。”他背过身,拿起长弓细细摩挲。
阮绵绵眨眼笑:“我带了厚披风,在外头车辇上。还有呐——”
她走到他身旁,笃定道:“今天肯定不止我一人如此打扮。”
什么意思?
叱戮连泽放下长弓,朝她望去。
“呐,上元花灯节欸!这么重要的日子能打扮得好看些,冻冻也值得。”阮绵绵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算了,跟他这样不解风情的家伙说这些,他也不会懂的。阮绵绵不打算再细细解释了。
这种闺阁女子可以正大光明出门的节日,自然要怎么好看怎么打扮。说不准还能偶遇良人,结一段佳缘呢。她自己虽没这样的念头,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然也不愿意落下乘。不能悦人,总可以悦己吧。
北墉没有上元节。但上一次他看到拓尔木的贵族千金们如此费心打扮,是为了参加一年一度的巫山神女节。而那节日,实际上就是年轻男女相看的盛会。
思及此处,叱戮连泽眸光一沉。
“宫宴后,你想让我陪你去放花灯?”他自认问得隐讳,却也藏着深意。
“是啊是啊。”阮绵绵兴奋道,“要是陛下离席早。那咱们也偷偷溜出来。”
她早想好了,先逛夜市,再去猜灯谜。然后去放花灯。
“对了,等下给你看我的双鱼花灯。我跑了好多家花灯铺子才买到的。”花灯怕不小心弄坏,也留在车辇上了。
“快点快点!”阮绵绵拽着他的衣袖,欢快地往门外走。
叱戮连泽任她拉着走。在北地,姑娘家如此热情的邀约,便是心中有意。此为南楚,可这么重要的节日,她应当......也是同样的心思吧。
他左手握拳,遮住唇角怎么也压下不下去的笑意。
第90章 【宫宴】
宫宴设于东和殿。
殿内,半人高的凤鸟衔环铜熏炉立于四方角落。丝丝缕缕的薄烟袅袅升起,暖香盈室。
席间轻歌曼舞,一派喜乐。侍女们侍候在侧,时不时斟酒添菜。
帝后席位设于上首,正在九级台阶之上。宗亲大臣及藩王质子的人数不少,东和殿内摆满了檀木小桌。
质子们因是远客,位置反而较为靠前。如同流渚与北墉质子府相邻一般,叱戮连泽的席位恰在阮绵绵的右手边。
唉,也不知这宴席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呀。阮绵绵暗想。可舞姬们都换了好几拨,也眼瞧着没个结束的意思。
阮绵绵用瓷勺戳了戳碗里的汤圆。圆滚滚的白嫩汤圆咧开一个小口子,眼看里头裹着的豆沙馅就要流出来。阮绵绵赶紧用瓷勺舀起,含入口中。
“郡主这一年在洛宁待得可习惯?”
威严却刻意和蔼了些的声音,是皇帝。汤圆还在阮绵绵的口中,唇齿间是香甜的流质豆沙。本该是享受,可此时却着实尴尬。
耳边一声轻笑,随即又用咳嗽声掩住了。
阮绵绵脸上蹭蹭发热,她不好意思地快速地吞下汤圆。方腾出口回应皇帝的问话。
“习惯的,洛宁很好。”
阮绵绵面朝上首回道。
“郡主额上这花钿倒挺别致的。”说这话的,是皇后柳氏。
柳皇后又看了几眼,温声道:“京中近来时兴落梅钿。连宫中女官们也争先效仿。可依本宫看呐,郡主额上的这花钿却更为曼丽灵动。不知画的是何物?”
柳皇后这话将皇帝的目光也引了过去。皇帝不露声色地扫过去。流渚来的那位小郡主垂眸间,额上那朵花钿着实“别致”。
皇帝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望向小郡主身侧的异族少年。只一瞬便收回视线。
这些阮绵绵自然不知。她下意识悄悄看了眼旁边那人。少年正端起一杯清酒,仰头一饮而尽。他喉结上下微动,一丝极细的酒渍自下颌划落脖颈,路过喉结又隐入玄色交领的衣襟。
似是感知到她的视线,少年放下酒盏,原本淡然的眉眼染上一丝极浅极浅的笑意。像是微雨坠入夏日莲潭,泛起一圈又一圈细小的涟漪。
阮绵绵飞快转回头。不自在地垂首,磕磕巴巴回道:“娘娘谬赞,含章受之有愧。随手画的,没......没什么深意。”
好在帝后都未深究。阮绵绵摆正坐姿,僵硬地端起右手边的玉白戏莲酒盏。宽大的衣袖遮面,她慢腾腾地小啜了一口。余光偷偷投向右侧,巧似初见那日。
这家伙刚才肯定在心里嘲笑她了。阮绵绵脸上的热意非但未散,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搁下酒盏,右手手掌并拢,悄悄给面上扇了扇风。
咦,桌上突然多了个青花瓷盘。里头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梨子,皮都削干净了。看着晶莹剔透,很解渴的样子。
阮绵绵视线往右,看向送瓷盘的主人。那人也未再动酒菜,手中正随意转着不离身的匕首。
阮绵绵夹了块梨肉,甜丝丝的,汁水萦绕唇齿。
脸上的热意倒散了,心里的涟漪却越扩越大。淡定!淡定呐!阮绵绵悄悄告诫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只一盘梨就慌成这样子,未免也太没出息了吧。
第91章 【花灯】
宴席过半,帝后先行离席。
又待了一会儿,阮绵绵悄悄扯了扯身侧人的衣角。那人目不斜视,唇边却掀起了很小的弧度。只抬手又饮了一杯酒,方才掩住。
“本郡主出去透透气。”阮绵绵对好暗号,回头向身后侍女交代了句。然后装作淡定地从侧门出了东和殿。
相偕而出未免太过招摇。故而阮绵绵赴宴前就跟叱戮连泽商量过,两人分先后,相隔一段时间离席。
殿内歌舞升平,热闹馨暖。殿外冷冷清清,呵气成雾。
阮绵绵倚在游廊的一只立柱旁。双手合十,拢在唇前哈了口热气。这天气可太冷了。身着轻薄襦裙的阮绵绵体会到了自作自受的苦楚。狐裘因过于厚重,被她留在车辇上了。现在她只能抱臂取暖。
阮绵绵跺了跺脚,抬头望望天上。又是满月啊,真好。
淡黄色一轮圆月挂在夜幕上,跟她刚才吃的汤圆一样圆溜溜。阮绵绵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比个了圆圈,凑近眼睛,贴近了又拉远。月亮就恰好框在那个比出的小圈内。就好像是长在小圈圈里,小巧又可爱。
阮绵绵玩得不亦乐乎,连寒意都似乎消散了不少。
宽大的墨色长氅披上肩头,阮绵绵回头笑:“你来了呀。”
“嗯。”他轻声应下。修长的手指灵巧翻腾,在她颈下打个极结实的活扣。
系好了长氅,叱戮连泽又挑剔地将其拢紧了些。
“不是说想去放花灯么。”他站得笔直,挑眉间却自有一股少年人的桀骜。
提起花灯,阮绵绵便眼中带光。她的双鱼花灯正迫不及待准备下水遨游一番呢!
“是啊是啊。咱们快点去。再晚人都走光啦。”阮绵绵拽着身侧人的一只胳膊,一路小跑往崇华门外赶。
当阮绵绵捧着花灯,立在车辇旁时,心中有个小人禁不住仰天长啸了一嗓子。
天咧,果然还是有些迟了,街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人影。逛夜市、猜灯谜只能作罢。阮绵绵当机立断,直奔护城河。嘤嘤嘤,她还没放过花灯呢,不想错过啊!
好在上元节聚在河边放花灯的姑娘还比较多。阮绵绵他们到的时候,护城河两岸还站着不少小娘子。有的花灯已经入水了;有的提着裙角,正弯腰小心翼翼地将自个儿的花灯推入河中。
阮绵绵寻了个好放花灯的地方,兴冲冲地捧着花灯就要去放了。
她的花灯啊,是两条大眼泡的胖头红鲤鱼,尾巴摆起很高的弧度。鱼嘴嘟起,各衔一只红烛。鱼鳍处被匠人巧妙地连为一体。最底下是浅荷色的双层莲花托座。
阮绵绵弯下身,轻手轻脚地将花灯放在水面上,又小幅度地往前推了推。恰好也有风,那胖嘟嘟的双鱼花灯便晃晃悠悠地往下游飘去。
阮绵绵兴奋地拍手,回头朝身后人催促道:“快,可以许愿的。”
叱戮连泽挑眉看了眼那两只呆头呆脑的胖头鱼,心中不由好笑。多少香火鼎盛的庙宇都称不上灵验,更遑论这两只大眼泡的蠢鱼。
见他不置可否,阮绵绵还当他觉得一灯不能许两愿,遂忙解释:“瞧见那鱼嘴上衔着的那两盏红烛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