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莫欺少年穷(16)
“往后,往后呐。能见着面的日子就少了。”钟子俊放下酒杯,神色认真地望向阮绵绵,“阮眠,我往后就不去书院了。”
“为什么,”阮绵绵喃喃道,“榜不是还没贴出来么。”
钟子俊垂眸浅笑:“都一样。我什么都没填。”
“为什么,”阮绵绵不住地重复这句问话。
“你看我钟府如何?”钟子俊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深宅大院,富贵人家。”阮绵绵愣愣地说出八个字。
钟子俊神色淡淡,举起酒杯,却未曾饮下。“我虽父母双全,但父亲却并非只有我一个儿子。”他笑了笑,眼中似是染上一丝醉意,“我母亲只我一个,姨娘们却生了好些个弟弟。与我年龄相仿的也有两个。”
钟子俊把玩着青瓷酒杯,语气低落,“我爹是个开明的人,虽属意我接手家业。但我心里也明白,若是我走了仕途,或资质不如余下的弟弟们。我爹是会考虑另换他人的。”他的声音带了些说不清的意味,脸上也泛起薄红。
“你明白吗,阮眠。”钟子俊似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同阮绵绵对话,“在书院里那么轻松的日子不会再有了。出不出榜单,我都不能再回去了。”
阮绵绵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来,子俊。我陪你一起喝。”
“我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干嘛。”钟子俊已经有些微醉,跟阮绵绵碰了一杯,“来,咱们今天畅快喝一顿。”
“阮眠,西边空着的厢房多着呢,你今晚就留下住一宿吧。”眼看着天黑了,喝得有些晕晕乎乎的钟子俊歪靠在椅子上,想要劝阮绵绵留宿。
“不行不行。”阮绵绵趴在桌子上,脑子还留有一丝清醒,“我得回去,不然阿策会担心的。”
“你看,我说你小子像他家养的兔子,你还不乐意。”钟子俊嗤笑了一声,“在外面住一晚还怕他生气。”
“我得回去,回去。”阮绵绵站起身,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过,已经走不了直线,看东西都出现叠影了。
“就你这样子还想自己回去。”钟子俊嗤笑道,“得了,我找人用马车送你回去吧。”
“哦,好。”阮绵绵勉强让自己站稳不跌倒。
“来人!找辆马车送阮公子回去。”钟子俊拉开门,朝外面吩咐道,“务必送到书院,小心点。”
“是,公子。”小厮得了令,便搀扶着阮绵绵往外走。
“子俊,我先回去了哈,下次再喝,下次再喝。”阮绵绵已经喝得有些大舌头了。
钟子俊强撑将阮绵绵送到门外,眼看着她上了马车。两个醉醺醺的人相互挥手告别。
马车上有软乎乎的垫子,阮绵绵上了马车,趴在垫子上就睡着了。晃晃悠悠就像在坐小船。
系统君:宿主,第一次喝酒就敢喝这么多,你胆子也忒大了吧。反正回去有好戏看了。切!让你自己瞎喝,还喝个烂醉。
阮绵绵:好像哪里有声音嗡嗡叫,好烦。嗯?这声音怎么好像从脑子里传来的。
喝得神志不清的阮绵绵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袋。好了,终于可以安静睡觉。
目睹了这一切的系统君头上滑下两条黑线:连自己都能下得了手,是个狠人。
第13章 【落榜】
“阮公子,你慢些。我送你回去。”下了马车,醉醺醺的阮绵绵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小厮半扶半拖,总算把阮绵绵送回了住处。
“苏公子,有您在我就放心了。阮公子同我们家少爷喝醉了,千说万说也不肯留宿。这不,少爷也只能嘱咐我给送回来。”小厮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从书院门口到这儿,一路上显然累得不轻。
“有劳了。”王玄策接过不省人事的阮绵绵。
小厮坐下喝口茶的工夫也没有,就急匆匆走了。
王玄策单手关上了房门。阮绵绵正趴在他怀里打瞌睡,不过显然喝得不少,站着也晃晃悠悠。王玄策手扶着阮绵绵的腰身,她才不至于跌倒。
看着怀中两颊泛粉的少女,王玄策轻笑一声,打横一把抱起。
少女身形娇小,不自觉窝成一团,手却本能搂上了少年的脖子。隔着半指宽的距离,阮绵绵温热的气息打在少年如玉的皮肤上。于是,少年光洁的面庞上也渐渐染上了胭脂色。
恍惚间,阮绵绵感觉好像被人轻柔地放下。温热的棉巾随即搭在面上,轻轻擦拭,舒服极了。阮绵绵不自觉闭着眼睛傻笑。
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喟叹。许久,床边一阵悉悉索索微响,棉被被掀开半边。阮绵绵好像感觉被谁轻轻揽在怀里,耳边轻语呢喃,不知说了些什么。
次日——
阳光通过窗纸照进来,阮绵绵半睁开眼,整个人还有点犯迷糊。
“醒了?”清朗的嗓音响起。
阮绵绵坐起身来,发现王玄策正捧着一本书,正襟危坐在书案后头。
阮绵绵刚准备开口,却觉得脑袋一阵疼。阮绵绵不由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宿醉的恶果了。
“怎么,知道难受了。”少年放下书本,言语间带些调侃的意味,“往常倒未曾见你沾过酒,怎么偏偏昨天喝得烂醉如泥。”
阮绵绵起床穿好外衣,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一五一十将缘由讲了出来。末了颇为伤感,道:“阿策,以后钟子俊不在书院,我也没什么朋友了。”
“知交好友一人足矣,何须伤感。”少年不紧不慢地开口,意味不明。
难道王玄策是在吃醋,担心自己会和别人关系更好?
说老实话,这种希望朋友只有自己一个死党的小心思,阮绵绵也曾经有过。不过万万没想到王玄策这样清冷持重的人,居然也有这样的想法。阮绵绵不禁有些咋舌,由此看来,再优秀的人也不能完全免俗呀。
阮绵绵自觉分析得在理。不过脑壳实在难受,于是岔开话题,道:“人生在世,要是能随心所欲,活得自在潇洒些,该有多好。”
“谈何容易,”王玄策垂眸,从阮绵绵的角度看过去辨不清神色,“父母亲族,责任二字。谁能逃得开,又舍得下。”
是啊,自己不也是困在任务中,不能完全从心所欲么。阮绵绵心中感叹道,也没了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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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单出来后,阮绵绵侥幸留下,被分到了“丙四”学堂。虽然跟升入“乙一”学堂的王玄策没法比。但是阮绵绵自己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基础太差,能留下已经不容易。
而钟子俊也如他自己所言,离开了渠源书院。
阮绵绵有时会跟系统君感叹,时间过得太快。快到还没意识过来,身边重要的人就已经渐行渐远。
也曾朝夕相处,言笑晏晏。阮绵绵还记得,钟子俊常常唠一些书院发生的新鲜事,他们一起摇头晃脑背过文章,也一起挨过夫子的戒尺......
在一笔带过,未曾细说的世界里。这个人鲜活地存在过。
阮绵绵有时会害怕,这个世界太真实。她怕呆久了,自己有一天会舍不得离开。
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段时间,就被阮绵绵选择性封存了。因为再想下去,她可能会对任务产生排斥心理。而这,也只是第一个任务而已。
当你对未来充满困惑时,不妨先做好眼下的事。
阮绵绵不记得从哪儿听过这句话了。不过,她现在确实也是照着这么做的。
为了不在下一年被清出书院,阮绵绵在“丙四”学堂十分努力。
而升入“乙一”学堂的王玄策也很忙。往往极具天赋的人,勤奋度也很高,他们目光长远,并不满足于一时的优越。而是着眼于更大的格局,努力达成能力范围内的最高成就。
这是阮绵绵在王玄策身上看到的。她不禁想,有些人注定不平凡。哪怕暂时屈居微末,也终有一日会成为人上人。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在王玄策不遗余力地辅导下,阮绵绵奋发图强,在第二年的升学考中,以倒数第四的成绩留在了“丁六”学堂。
这一年,她身边的同窗只余下十二三人。近三分之二的人离开了渠源书院。而小豆丁们也来了一批又一批,他们还不明白,其实分别并不遥远,当你意识到的时候,它就已经来到了跟前。
眼下阮绵绵已经十五了,按照古人的说法,正是及笄之年。少女面如桃李,肤若凝脂,眸含秋水;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红。阮绵绵自己照镜子的时候,有时也会不由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呐,没想到以前那副皮包骨头的小身板能长成如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