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日,竹御变得任性无理了起来,喜欢随意发脾气,喜欢杂乱任何不顺眼的东西……只是,他连抬起一个花瓶也吃力。
时间,是春天,快到夏天了。
冰雪已融化,山林间春意映然。
这一天,竹御对我说,要跟我一到外边儿走走,我说我不想和他一起去,竹御发脾气,那虚弱的手向我伸过来,在我的脸上拍打了一下,只是不疼。
很轻很轻。
这段期间的竹御没了早日的戾气,果然,病魔能折磨任何男子。
竹御很粘我,他送了我许多的东西,金银珠宝收拾绫罗绸缎……这些东西在这种蛮荒地带取得实属不易,可是竹御跟我说,他已经回不去了。
回不去的是哪里,我不知道。
竹御日渐虚弱,一日比一日睡得多,醒得早。
哪一日,我去找竹云,是想要对他说,我已经不想再做竹御的小厮了。
看着他,我难受。
才走入竹云的帐篷门口,我想要掀开帐帘,可是没打开,一苍老的声音便从里面缓缓传来。
军医说:“陛下的毒,已经无药可医。”
竹云冷声道:“无药?”说到这儿,鄙视地轻笑出声,他又说:“连自己的主子都救不活,你们还有什么用处!?如若他好不了,就由你来陪葬。”略带愤怒的声音。
“可是……现在,只有一种方法可以救活陛下。”军医的声音颤抖抖的,显然是被竹云吓住了。
“什么方法。”竹云询问。
“渡毒。”
“哦?说来听听。”
军医说,那方法很简单,两个人做出身体之交,亲密的接触中,让对方的毒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只是,这要谁做?
不说军营里空有一群男人,男人与男人发生关系虽然属于常事,可军队里的男人竹御能看的上眼吗?
会不会恶心到竹御是另一回事,可谁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另一个人的命,哪怕那个人是郡主。
关于自己的自身利益时,谁愿意舍身就义。
竹云对御医要了确切渡毒的方法,主要就是一个蛊,对放要食一种蛊,名为蛭,这种蛊及嗜毒,如若对方吃了,与竹御肉 体 交 欢中,蛊毒会吸食掉对方所有的毒素。
除了这方法,就没办法救竹御了。
军医还说,时日已经不多了,要救只能趁早。
终于中毒七天,中毒七天后,他便会被毒浸入五脏六腑,病发而亡,回天乏术也无法救回来。
首先病发的症状,便是身体变得极度虚弱,脾气易躁易怒。
竹云问,军医是否有那种蛊毒,军医说他有养,生平就喜欢那种东西。
我想,就是因为喜欢,才知道那种解毒的方式吧。
忽然,军医说了一个不过,不过……被蛭这种蛊附身的人,恐怕会被毒吞噬,活不了多久不说,死相还极为惨状。
军医说完,竹云被让他退下。
我咬住嘴唇,转身,向竹御的帐篷走去。
难得的,竹御醒了。
他问我去了哪儿,我对他笑说:“出去走走。”
竹御一愣,好半晌才说:“你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这样是哪样?结果我笑的更欢了。
我走到竹御的床沿上坐着,问:“如若您中毒了,要死了,可是如若与军营里的人发生关系,您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您会与军营里的人发生关系吗?”
竹御一愣,他说:“你也算是属于军营里的人?”
我摇头。
竹御也摇头,一脸鄙视的说:“让我跟这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发生关系不如让我死。”
竹御说这话时候的样子极为愤恨,那样子就像是跟对方有仇一般……
可是为了生活所迫,有的时候什么事做不来呢。
这夜,久违地,竹云召见了我。
在小厮的带领下,我向竹云的帐篷走去,竹云问我:“你听见了我与军医的聊天吧?”
我点点头,问:“您是故意让我听到的吗?”
竹云点头,并未否认。
他左手一带,一手拦住我的腰,把我带到了床上,随后压了下来。
竹云跟我说,他喜欢我,只是他更喜欢他的儿子。
所以,不顾了我的人权……我笑,道:“我一辈子,就是被你们一家子利用。”
竹云的嘴唇贴在了我的脖颈,舌头轻轻地舔舐着我的脖子。
后来,帐篷的帘帐被掀开,有人走了进来。
竹云偏首去看,我跟着看过去,是一脸冷然的竹御。
竹御对竹云说,我是他的,请竹云不要对我做出违规的事。
竹云笑笑,他说:“好,你的就是你的。”
说着,竹云抱起我,之后把我推向了竹御,竹御踉跄了一下,才稳住了身形。
竹云对着竹御,讥讽地说:“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连稳住身子都做不了还能保住什么人?”
竹御的双眼血红血红的,眼中有着愤怒。
“如若你还想要这个人,你要想的就是怎么活下来。”竹云说。
竹御道:“生死并不是我能掌控的。”
竹云冷笑,说:“如若我对你说,只要你与军营里除了允儿以外的任何人发生关系,你便能活下去,你可愿意?”
竹御瞪大眼睛,吃惊地看了我一眼。
半晌后,他嗫嚅地问:“那个人会怎样?”
竹云没说话,可是没说话就代表了竹御自己猜测的是对的。
竹云等了许久,竹御什么话都没说。
竹云冷笑一声,道:“如若别无他法,就只能牺牲掉允儿……我只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竹云说完,便把竹御请出了帐篷。
竹御精神恍惚,他带着不解凝望着我,他对我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说,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无所谓。
竹御说:“为什么,你就不把你的命当作是命来看待。”
我的嘴唇张开,好半晌,我没能说出话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当作是命来看待呢。
春风应该是暖暖的,可夜晚山间的春风依旧飒凉。
搀扶着竹御入了他的帐篷,我对他说:“别想太多,你好好儿想,明日再告诉老爷结果。”
竹御说“好”。
可是第二日,竹御就像是睡死了一般,没有醒来。
竹云担心竹御的状况,命军医去检查。
军医说,已经没时间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竹御身上的毒扩散的极快。
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意外,军医满脸的焦虑,竹云满脸的阴鸷。
这时,竹御微微张开嘴唇,轻轻呢喃了一句:“允儿……”
人选,似乎已经不必再挑了。
竹云的眉头皱一下,他说:“去军营里随便找个人,把他易容成允儿的模样送进来。”
军医说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我说:“何必这么麻烦……”
竹云说:“你对御儿来说是一个累赘。”
我说不知道。之后竹云似乎特别烦躁,转身走了。
临走时,竹云又说,虽然是累赘……可是,御儿少不得你。
我不懂这句话,不是很懂。
我走出帐篷外,寻找军医,军医挑选的人人形与我相差不多,脸上贴几个面皮,面向也就跟我差不多了。
军医告诉那个人,他要做的是什么,那个军人哭了,他要求军医好好照顾他的家人。
他对军医哭诉,他说他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儿一个女儿,是一对龙凤胎,儿女有着一位漂亮的母亲……颠三倒四的说着,最终,他又说:“您,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身影悲恸而又哀悯。
军医点点头,说:“好。”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颇为难受。
我知道不应该多想,可是如若不是我,竹御便不会受伤。
我走向前,说有话对御医说,御医支走了军人,问我:“什么事。”
我道:“如若可以,请您把蛭植入到我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