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学院的行政领导开会讨论了一下,形成了初步意见,报送到学校,复旦大学很重视这个问题,各个学院的院长和书记都参加了关于规范学生摆摊管理的会议。
经过讨论,大家都认为学生摆摊是一种不可避免的趋势,随着社会的发展,肯定有越来越多脑袋灵活的学生会想到要通过做生意来改善自己的经济状况,学校里宜疏不宜堵。既然已经出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就应该让更多的人吃到螃蟹——螃蟹除了有吓人的大钳子之外,其实还挺好吃的。
最后,复旦大学就学生摆摊的事情专门出了一则通告。
“哇,宁馨,我们的事情光明正大了!”
参加学院的班长团支书大会以后,钱文文喜气洋洋的报告斗争结果:“今天我们去开会就是传达这则通告的:允许学生摆摊,但必须在指定区域内摆摊,要向学校交纳一定的摊位管理费,每次两块钱。”
“行啊,才两块钱,不算什么的。”
只要允许她们摆摊就好,交钱是应当的,去七浦路那边摆摊不照样还要交纳管理费吗,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宁馨,那咱们周末还去不去七浦路?”
“咱们先看看吧,这个周六到学校摆一天,要是生意比不上七浦路那边,咱们周日再过去。”杨宁馨觉得,在学校里摆摊肯定会不及七浦路生意好,毕竟学生购买力有限,而且复旦大学就算在周末,也很少有闲人在外边逛。而七浦路却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商业氛围,去那边逛的都是想要买衣裳回去的主儿,兜里有钱,就看衣裳能不能入他们的眼。
但这也只是她个人的感觉,一切都需要实践,实践出真知。
在学校摆摊,她们的三人小分队里多出了一个编外人员。
邱成才只要有空,就会带着本班同学或者是实验室的学正们过来看男装:“我的衣裳就是在她们这里买的,你们可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除了全心全意给杨宁馨的摊位当托儿,有时候他还负责帮忙占位置。
自从学校的管理规则一出,摆摊成了被允许的事情,指定可摆摊的地方就成了香饽饽,为了能占到位置,大家都使尽浑身解数,发动亲朋好友来帮忙。
邱成才上午只有三节课的时候,第四节课就会跑到任重书院这边过来,杨宁馨把衣架寄放在宿管小阿姨房间这边,他负责把衣架搬到摆摊区域,选最好的位置摆好,然后拿了书蹲在那里慢慢看,一直等到杨宁馨她们下课过来,他就会执行另外一个任务:去食堂打饭送过来。
“你这老乡同学可真好啊。”钱文文看着邱成才向食堂奔跑过去的背影,感叹了一句:“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老乡呢。”
温玉茹也很羡慕:“我的老乡都自己管自己,开学聚了一回,就再也没看到过了。”
“宁馨,你可要好好珍惜这样的好老乡呢。”钱文文一副知心大姐姐的口吻:“你可别欺负他啊。”
“我哪有欺负他?”杨宁馨抗议:“你们不要胳膊肘朝外拐,维护外人好不好?”
第三百二十四章
正在树下吆喝得欢快,班上的宣传部长拿了一叠信走了过来:“钱文文,杨宁馨,你们俩的信!”
这个年头通信基本还是走邮局,分平信和快件两种,快件两三天能到,平信那就要看路程远近,如果路远的话,可能得要一星期才能收到。
这时候接收信件也比较麻烦,大学里一般都是以班为单位有一个小小的信报箱,每一天班上的宣传委员都会拿了钥匙去班级的信报箱里取出信件送到同学们手上。
“杨宁馨,你这信也是刚刚好遇到我去取,要不是都不知道分到哪里去了。”宣传委员递给了杨宁馨一个信封,不满意的嘀嘀咕咕:“你看看这上边的地址,怎么就写一个经济学院,还好写了个大学一年级,我过去的时候,传达室的大爷拿着信问我,看认不认识这个收信人……”
“多谢多谢。”杨宁馨笑着道谢,宣传委员确实是个热心人儿。
这是谁给她写的信呢?杨宁馨好奇的看了一眼信封,上边的笔迹很陌生,她朝下边看落款,可是只写着内详,显得很神秘。
撕开信封口,从里边拖出来几张信纸,杨宁馨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最下边那个名字,吃了一惊。
谢小龙?
那不是三柱的同学吗?X县火车站副站长的儿子,上次送他们走后门进车站的那个年轻人。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收信地址呢?应该是三柱告诉他的吧?杨宁馨拿起信看了起来。
虽然洋洋洒洒写了三页,可她却看不出什么重点。
首先问候她,问她来上海的途中可否顺利,然后又问及她现在的生活,学习紧张不紧张,平常有些什么娱乐,另外就是表达了对她聪明的仰慕:“你四哥和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很惊奇,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像你这样聪明的女生,能够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
杨宁馨打了个寒颤,这可真是赤luo裸的吹捧,三生有幸都用上了,她怎么看着就那么感觉不好呢?
“谁给你写信了啊?”钱文文已经把她的信件看过,咧嘴笑着扬了扬信纸:“我表妹给我写的,让我今年寒假回家的时候给她带一块上海的羊毛围巾。我到上海一个月还没有,一个个的就盼着我回去了。”
“我啊,一个不怎么认识的人。”
杨宁馨笑了笑:“他是我四哥的同学,铁路学校的,挺热心的,肯帮忙。”
确实热心,谢小龙在来信的最后一段里写着要给她办一个家属证,以后搭乘上海到X县的列车就可以不用出钱买票了。
这个家属证的事情杨宁馨听三柱曾经说过,可她没想到谢小龙竟然想给她办个家属证——用什么名义办呢?他们压根就不熟悉,更别提什么家属不家属的了,□□的时候铁路局难道不查祖宗八代的吗?
这个年头没有电脑联网,很容易弄虚作假,办理家属证很有可能就是各个火车站自己申报上去,谢小龙利用他爹的职权,多写一个名字上去,等着上边批准发证下来就行。
不行,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接受这样的帮助,她有自己做人的原则。
“铁路学校?”钱文文对于铁路学校的好处完全没有概念:“他热心,乐于助人?他能帮你啥忙啊?给你来考试还是来帮咱们卖衣裳啊?”
杨宁馨抿嘴笑了笑:“上次来上海,是他带我们走旁边的门进车站,没在候车室等。”
“也就这一点点帮助而已啊。”钱文文嗤之以鼻:“自己买了卧铺票,肯定能上来,也用不着他来送嘛,这人好奇怪,感觉……别有用心?”
“谁别有用心啊?”
钱文文一回头,就看到邱成才站在那里。
“宁馨,你那老乡同学来了。”
她有些后悔,自己这嗓门也太大了,怎么就学不会像温玉茹那样,温温柔柔的说话呢?邱成才肯定听到自己的话了,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虽然宁馨年纪小,可她这老乡同学对她的那份心,即便是自己这么粗心的人,也看得出来啊,谁会这样细心体贴的照顾一个人,从来就不计较个人得失呢?
邱成才捧着饭盒走了过来:“宁馨,你们的饭来了。”
杨宁馨放下手里的信,接了饭盒过来,冲邱成才笑了笑:“今天又辛苦你了。”
“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邱成才的目光游弋,落到了那个信封上。
地址内详?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快,从信封上的字迹看起来,应该是个男生写的,一点也不细致,落笔五大三粗。
是谁会写信给小六?绝不是大柱二柱三柱牛蛋,和他们同学这么多年,他们的字还是能认得出来的,都比这信封上的字写得好看。除了他们,难道是高中的同学?一班那么多男生,邱成才想破脑瓜都想不出到底是谁会给杨宁馨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