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马文才(738)
一时间,魏氏又觉得儿子可怜,又觉得儿子冷酷无情是个渣男,还觉得自家对不起祝英台,他那野心勃勃的儿子为了攀附权贵利用人家,把好生生的青梅竹马都给卖了。
这不,听说祝英台受了情商,都跑到茅山出家当女冠去了!
祝家庄得到消息后还算知礼,一边让儿子祝英楼来赔礼道歉,一边赶往茅山想去制止女儿当什么女道士。
魏氏哪里敢受了祝英楼的道歉,儿子那冷心冷情的破脾气,祝英台那样的姑娘都受不了了,以后岂不是个天煞孤星的命?
所以当魏氏从王娘子那知道马文才救回来个女人,还亲自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几天,像是伺候天上神仙娘娘一样的伺候着,哪里还坐得住?
本来每到年节应付一堆打着拜望实为说媒的亲戚朋友就烦,又有儿子似乎开了窍的消息,再加上马文才还要北上不知哪年才回,魏氏连年都不过了,收到消息就包袱款款决定进京。
为了不让儿子把人家姑娘藏起来,她连谁都没说,只送信说是送老仆和家里的侍卫上京收拾行李,就把自己和老仆一起送上了船。
等到了儿子在京中的住处吧,结果儿子已经忙了半个月没回家了,魏氏实在是好奇那个让儿子开窍的女人,却又进不去太医局,便接着王娘子的口把花夭接回住处过年,用着“魏娘子”的名义和人家相处。
她想的也简单,若是儿子和这花夭姑娘不成,自己是个管事娘子身份相交,两个年轻人日后也不会尴尬。
而且用管事娘子的身份相处,能看到更多东西,也不会刻意。
她却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花夭,最怕的却是天天给她抹发油涂面脂擦身子的管事娘子们。一个王娘子已经让她畏惧如虎了,又来个魏娘子,难道是要教她怎么穿衣打扮的?
在这种情况下,魏夫人和花夭的后园“聊天”就显得十分怪异。
“花将军家里有几口人啊?”
“阿爷,阿娘,两个没成年的弟弟。”
花夭莫名其妙地说。
家里有两个儿子啊,那应该是能远嫁的吧?
魏氏喜滋滋地又问:“花将军觉得我们家公子怎么样?”
“果然!她们每天这么折腾她果然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花夭心想,“左右还有两天就要走了,现在随便应付过去,等大军开拔,谁知道我对马文才怎样?”
于是,她连忙露出自惭形秽的表情:“马郎君天资聪颖、英俊潇洒,在下在他面前提鞋都不配!”
这姑娘怎么说话硬邦邦的?
魏氏一愣,干笑着说:“其实也还好,他一身都是缺点,而且脾气还坏,难得有愿意和他……”
“哪里,在下脾气比马郎君还坏!”
花夭连忙抓着桌上的木杯想要一手捏碎,结果杯子纹丝不动,倒像是她在掩饰内心的紧张,神色更显慌乱地说:“我自知高攀不上马郎君,魏娘子就不必在试探我了。”
什么高攀不高攀哟,现在是总得有人要吧!
魏夫人恨不得拍大腿哭天喊地,好不容易有个姑娘,看起来一身是伤病歪歪的,结果也嫌弃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么不着女人待见?!
“我家公子只是看起来高傲,其实心肠可软了,我和你说,他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魏氏巴拉巴拉把马文才小时候的事情说了个遍,最后鼓励地一拍花夭的肩膀。
“花将军,你随便攀,说不定攀一攀就攀上了呢?!”
听说北方女子热情似火,即使最后两人没成,至少得让儿子开个窍吧?总不能以后真断袖啊?
马文才一进后园,就见自己的母亲将花夭的肩膀使劲拍动,当即脸色一变,三两步上了前,抓住了魏氏的手,将花夭坐在石凳上的身子往怀里一揽。
“你没事吧?”
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伸出手握住她圆润的肩头,近似于暧昧的一点点摩挲着,生怕哪里凸出来一点。
花夭的肩膀曾被暴力脱卸过关节,这一个多月他都好好将她养着,哪里能眼看着马上要出发了肩膀又被脱了?
“可有哪里不舒服?”
马文才抬起头,冲着母亲埋怨着:“阿娘,她身子不好,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才把她养的结实一点?有你那么打人的吗?!”
“阿娘?”
花夭傻了眼,从马文才怀里探出半个身子看向魏氏。
“我这么就打人了?我就拍了两下……”
魏氏傻眼。
这么在意,还叫不敢高攀?
这特么都吊在树上荡了吧!
第443章 所托非人
魏氏上京, 除了是为了看看多年没开窍的儿子终于开窍的那个女子是什么样, 更多的是为了他即将护送北海王的事情。
梁国和魏国多年没有大的战事,最近的一次却因为浮山堰浮尸千里, 很多梁国人都不希望和魏国再打起来,即使知道魏国现在乱了, 更多的也只是抱着观望的态度,完全不想参与。
如果说建康附近的百姓还因为朝廷的政治风向对北伐有一些关心的话, 远在吴兴、吴郡和会稽三郡的士人和百姓就是对即将可能发生的战争十分反感了,对萧衍将梁国唯一可以拿出来看看的骑兵派出去护送一个什么魏国王爷也有很大的意见。
马文华的父亲马骅已经辞官,但因为从未离开政治圈的缘故,对于各方的消息十分敏感, 在三郡的时事和情报几乎都是通过马骅传递到儿子手上的,但他自己因为被沈家盯得太紧, 从未来过建康。
魏氏来京中,也传达了马父的忧虑。
“吴地三郡, 私下底都反对陛下掺和魏国的事情。”因为儿子没刻意让花夭避开, 魏氏也就没有怎么回避这个话题, “大梁有一半的粮草来自于三吴, 如果吴地不支持北伐,你们北上就很难得到后续的补给。”
事关儿子, 她忧心忡忡:“你父亲知道陛下是为了迎回二皇子, 可先别说二皇子还有没有活着, 就算二皇子还活着, 你们怎么把他带回来还成问题, 要是魏国突然釜底抽薪,你们不能不吃不喝的回来吧?就算你们不吃不喝,你们的坐骑也还要用料啊!”
因为一直担心这个问题,儿子却没有正面回答过其父,马父根本不愿想象自己的独生子被皇帝派去魏国后的下场。
他很想制止儿子这一次无谓的出征,毕竟以七千对魏国几十万大军简直就是送死,但是他对儿子又十分信任,觉得他不是那种会行此鲁莽之事的作风,担心自己置喙会打乱了儿子的计划,所以只能自己憋着。
魏氏在家中看着丈夫彻夜难眠,又对儿子的婚事十分揪心,这才悄悄上京,希望儿子能给家里透露个底,好让他们不必如此担心。
生儿子就犹如还债,古人诚不欺我。
马文才知道母亲会上京,家中父母一定是已经担忧到了难以自抑的地步,心中也有些歉疚。
他现在所图不小,可谓是在刀尖上行走,正是害怕家中父母担心,才不敢说的太多。
却不想,即使这样,还是让他们更加忧惧了。
为了让母亲放心,又不至于完全泄露自己的安排,他看了眼身侧的花夭,指了指对方,故意表情自在地笑道:“母亲,儿子敢去北方,正是因为有这位好友。”
魏氏不由自主地看向儿子身旁安静坐着的花夭。
花夭几乎是立刻明白了马文才是要说什么,也面露微笑,向着马文才的方向偎了偎。
“花夭是武将世家,家中曾祖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女将花木兰,在军中有极大的威望。她曾是任城王的家将,和如今盘踞魏国北方的几位大首领都是至交,在魏国也掌着一支军队,负责保护来往通路、护送商队,和魏国的商户巨贾都有打交道。”
马文才和母亲说话时,语气变得极有耐心,也并无敷衍之色,“我们只是护送北海王入洛阳,之后是要回返建康的,和北海王并无利益冲突,他用梁人的军队回京争位,本就站不住跟脚,送我们走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