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马文才(729)
这原本该十分困难,但现在他已经不是之前只有几百骑兵的小统领,皇帝和北海王都要借助更多的兵力达成目的,他要能设法周旋,也不是不能化敌为友。
只是花夭这一路上受的罪,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不是有天生神力护体吗?打不过总能跑的掉吧?怎么现在连勺子都拿不起来?”
花夭被卸掉的关节徐之敬早就替她接了回来,身体受到的内伤则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可即便如此,她曾是身体强健的武人,绝不会如此虚弱。
“说起来,确实是我倒霉。”
花夭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憋屈,“我花家遗传的这神力,其实并不适合女子,男子骨骼经络健壮,有神力是种天赋,可女子年纪越大,这神力对身体的负担就越重,到达武力巅峰之时,常常就是我们暴毙之日……”
对于马文才,她没有多少提防之心,说起了家中最大的秘密。
“我那时一心想要保护王爷先走,入武时间太久,一身神力已经用至极限,原本埋下的隐患一下子都爆发出来,结果全身经脉错乱,根本就提不起力气,只能任人宰割。”
她偷偷看了眼马文才的脸色,叹气道:“就算没有这件事,我觉得我也活不了太久啦,从去年起,我就察觉到我的身体快要到极限了。”
马文才之前从魏兵那里听说过一些,却不想花家女子真的背负着这样的“诅咒”,愕然道:
“花木兰不是有好好的成亲生子、寿终正寝吗?!”
“当年曾祖母花木兰能活下来,是道家天师用道门秘法逆天改命,听说因为这个,当年太武帝和太子晃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这一支一直听从太子晃后人征召的原因。”
花夭苦笑着说,“我家这几代就我这一个女子继承了神力,现在北方天师道道统都灭绝了,哪里找的到什么‘真人’给我逆天改命啊。说不定我这次力竭,反倒是因祸得福,多活了一阵子。”
也因为这个,她在被囚禁的绝望时光里还能苦中作乐。
马文才刚刚还在想如何保护花夭,乍然听闻这样的“信息”,心中烦躁不已,竟没了往日的冷静,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哎,你别多想,我从知事起就知道命可能不长,看我名字就知道了,也没像你这样臭着脸活着。”
花夭笑道:“何况我们做军户的,本就不知何时就会战死,从小到大,家中教导我的,不过就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罢了。”
“你倒想得开。”
这般没心没肺,马文才被气笑了。
也许是气氛太过凝重,花夭也觉得自己这时候说这个就是徒增烦恼,她眼珠子微动了动,又不正经起来。
“说起来,比起前几年见,你现在倒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她上下打量了下马文才,眼神越发犀利。
‘都这样了,又要作妖?’
马文才被她看的心里直发毛。
果不其然,花夭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又调戏起马文才来。
“你看,我都活不了太久了,连个入幕之宾都没有,也太惨了点……”
她笑眯眯地看着面色大变的马文才。
“要不,等我身体好点,你就跟我试试呗?”
马文才再一次被她的“豪放”惊得瞠目结舌,落荒而逃。
试……试你个大头鬼啊!
第437章 鱼水之欢
“哈哈哈哈,你居然被花将军吓跑了?”
徐之敬在屋子里笑得肚子都疼。
不怪他要这样笑话马文才,实在是他没想到马文才竟然还有这么“羞涩”的一面。
花夭受了伤必须要在太医局休养,皇帝想知道花夭身上的秘密,允了马文才过来“探视”,徐之敬知道两人私交不错,就把一些琐事交给了他,又让太医局的几个医女贴身照料她的起居。
但有些东西必然是不能假手于人的,比如说每日例常的看诊和问药。
当时徐之敬恰巧过来看花夭的情况,马文才命人要的鸡丝粥要递过来,他就顺手端着粥过来了,听见里面在谈什么“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觉得有些不合适,就下意识没敲门,准备先行离开。
结果就听到了后面更劲爆的内容。
他还没来得及“避嫌”呢,马文才就气急败坏地冲出了门,将他手上端着的鸡丝粥都撞翻了。
徐之敬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看着马文才恼羞成怒一头撞死吧?只好跟着他回了自己在太医局的住处。
“我只是没见过这么不知羞的女子!”
马文才咬牙切齿。
“哈哈哈,魏国女子性格奔放,世人皆知。何况花将军只是喜欢言语调戏你,举止倒是端方的很,说不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徐之敬虽然没有娶妻,但并不禁欲,他又管着花船上的生意,对男女之事要比马文才“老练”的多。
“谁说……”
马文才一想到当年她教马术时的动手动脚,刚想反驳,一看到徐之敬满脸想听八卦的表情,那话硬生生给转了个弯。
“她敢动手动脚!”
“是是是,她不敢动手动脚。”
徐之敬心里笑喷了过去,但是面上却还得顾及好友的面子。
“说正经的,她这伤不太好,你和她开玩笑行,但别伤到她。”
马文才一愣,表情也渐渐正经起来。
“怎么?”
“她之前常年征战,身体已有暗伤,这次出事,不过是多年的暗疾都一起发作了出来,所以尤为来势汹汹。不过好在她底子好又年轻,好生调养几年,倒是能不留隐患,但以她的身份,想要安心静养几乎是不可能。”
徐之敬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叹息道:“之前北海王为了控制住她,将她多处关节卸了、又长时间藏在狭小的箱子里,这让她的四肢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我虽然将她的骨骼都恢复了原位,但半年之内,如果她的四肢提起重物或受到大力的撞击,还是很容易习惯性的脱位,并且再难医治……”
“更麻烦的是她身上的内伤。”
徐之敬面露难色:“我并不习武,所以不知道她为什么经脉错乱,我徐家善用针石药剂,可她整个人经脉全是错乱的,我用针石没办法对症治疗,也不知该如何疏通她堵塞气乱的经脉,想要解决,得找会内家功法的医者。”
徐之敬每说一句,马文才脸色就难看几分,难看之余,又不免震惊于花夭的坚强。
莫说马文才,就连徐之敬也不由得露出敬佩的表情。
“你莫看她还能和你开玩笑,其实从她的情况来看,她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非人的痛苦。寻常人只承受一种痛苦就已经痛不欲生,她却内外伤势都极重,关节被人硬生生卸脱位,这段时间北海王甚至不给她好好进食,连恢复的可能都没有。”
徐之敬不由自主地抚着自己的肩关节,“之前关节脱位还只是麻痹,现在被我安上去了,疼痛反倒会加剧。”
“她来时候只着中衣也是有原因的,她身上有不少刀剑的伤口和箭痕,但是一路上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伤口已经有些溃烂,会只穿着中衣,大概是北海王那里的下人方便为她处理伤口。”
他抬头看着马文才。
“我若是她,怕是干脆昏死过去更舒服,哪里还有精神和你调笑?”
“可有什么办法,能减轻她的痛苦?”
马文才沉默了一会儿,问他。
“无非就是安心静养,这半年里不能让她再动武了。她说她从小先天真气护体,那真气确实一直滋养着她的经脉和肌肉骨骼,让她不容易受伤也更容易恢复,但现在她经脉气息乱了,就与常人无异。”
徐之敬说,“我能给她开一些安眠的药物,让她经常陷入昏睡,但她却拒绝了,说是在北海王那里每天昏昏欲睡好似死人,这样的痛楚反倒提醒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