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马文才(372)
这本书屡屡被不肖弟子拿来谋财害命,后来便成了徐家的秘密,连徐之敬都不知道有这本书存在。唯有徐之敬的幼弟徐之才喜欢研读家中旧卷,从老宅中偶然找到了这本经书,偷偷学习。
徐之敬出事后,被除去了士族的身份,他闯的祸太大,徐家不好当面袒护他,只让家人送来一些财物和房契等物,在明面上要和他划清界限。
徐家几个兄弟都很担心他的性子,若没了身份和家族护庇会吃亏,尤其是徐之敬的幼弟徐之才。
徐之才从小便早慧,又有神童之名,趁徐家送东西的机会将那本书夹带了出来,让徐之敬背熟,给自己的兄长防身。
徐之敬医术高超,所缺的不过是经验,但他性子偏激,和“仁心仁术”相差甚远,倒和徐家那位不守规矩的先祖相似,是以一拿到那本医术便如获至宝,一路上用闲暇时间炮制了不少防身之物。
之前那几人面目可怖倒不是中毒,只是徐之敬制的一些药粉而已。那时他站在上风之处,又学会了诸般施放的手法,所以看起来才神乎其技。
这本该是徐之敬趁其不备的底牌,原不该告诉他们的,只是他们的交情毕竟不比寻常,他斟酌了一番后,还是透露了几分。
听到徐之敬的经历,几人眼中纷纷闪着异彩,这种“奇遇”般的经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最爱听的秘闻,更别说祝英台这样从小看着武侠小说长大的姑娘了。
“徐兄……”
马文才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既然那本书里都是旁门左道,那书中可有一种迷烟,能用细管吹入,晕倒一室之人?”
马文才的提问一出,梁山伯和祝英台齐齐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徐之敬做完了自己的英雄任务,开启了新的天赋树了……︿( ̄︶ ̄)︿
毕竟学医救不了中国人嘛。
马文才(斜眼):你确定放毒能救?
第186章 夜探县衙(上)
今年的惊蛰来的格外早一些, 淅淅沥沥的春雨带着尚未离去的寒意, 冷的直往人骨头里钻,让每个赶路的旅人都不由得诅咒这个糟糕的天气。
没有人愿意在这天赶路,所以找个地方歇脚, 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没有几个人如同眼前的这几人这般“奇特”,居然选择去官府衙门里“投宿”的。
至少守门的皂隶觉得他们是活腻歪了。
山阴县衙后堂。
“郑公, 衙外有人求见。”
前来通报的差吏满脸怪异之色。
“这个天气还有人来告状?”
正在整理案牍的郑县令诧异地抬起头。
“是哪家?”
“不是来告状的。”
差吏的脸色更怪异了。
“……是来借宿的。”
“借宿?”
饶是郑县令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也不由得黑了脸, “胡闹,我这里难道是客店不成!你居然还来通报?!”
那差吏挠了挠耳朵, 满脸为难:“郑公,若是普通百姓来借宿,我们兄弟几个肯定是把人叉出去了, 可是门口那几个来借宿的看起来都不是普通之辈,小的几个怕得罪了贵人, 不敢擅自做主啊。”
“什么贵人?”
郑县令一听, 心提起了半截。
“哪怕是贵人来求宿, 也该是来见我。”
“小的本事虽差,但在山阴县衙也熬了十来年了, 看门的活儿不看别的, 就看眼力,这几个来借宿的后生虽然衣着普通,可实在不是寻常气势。况且我让他们来者通名,他们根本不搭理我,只让我去请您出去。”
差吏最是油滑, 怕担办事不利之名,一心一意将责任推给外面求宿之人。
“一般人哪敢在县衙门口用这样的口气?我左思右想,还是来告知郑公一声。”
郑县令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跟着差吏一起出去。
***
山阴府衙门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几人虽然外表强悍,其实内心也没戏,个子最高的那个更是向为首之人悄悄低语:
“徐四,你说他会出来吗?”
为首之人抬起头,斗笠之下露出一张俊秀中略带阴鸷的面孔,正是已被除士的徐家四郎徐之敬。
徐之敬一点也不着急。
“就是不出来,对我们来说也就是白跑了一趟,回去便是。”
“那怎么行,马文才为此计划了那么久,还事关梁山伯之父的生死,怎么能半途而返?”
心中忐忑的傅歧是个实心眼,受人之托便希望能够做到。
“我是希望能把东西拿到手的。”
“若不是担心你们拿了我徐家的东西为非作歹,我又何必跑这一趟。梁山伯父亲的生死,与我何干?”
徐之敬的脸上有种事不关己的疏离。
见傅歧的斗笠微微晃了晃,徐之敬心中叹了声,还是选择了出声安抚。
“你放心,马文才既然如此说了,那就一定能等到。”
他话音刚落,正门里便传来木屐踏地的哒哒哒声。
几人心中一喜,抬起头来,果见一身绿色官袍的山阴县令踩着一双高屐,由那差吏举着伞,满脸狐疑地朝正门而来。
郑县令在门前屋檐下站定,也不管檐下其他差吏异样的眼光,眼神从遮得严严实实的几人身上扫过,奇怪地问:
“是你们来投宿?”
徐之敬本来就有点不耐,只想帮完忙赶快会会稽学馆,闻言摘了自己的斗笠,一双细长的眼睛往郑县令身上一定,点了点头。
“诸位若是因下雨想要投宿,本官可以差几个对此地熟悉的老吏指引你们去……”
郑县令自觉自己这般应对绝对妥当,可话说了一半便因为眼前的东西突然顿住。
“哬!这,这这这!”
徐之敬依马文才所言,连借口都不用,直接从怀中掏出梁山伯所给的令牌。
见郑县令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一般倒吸了口凉气,瞪大了眼睛,他轻描淡写地道:
“我等办差,在此借宿一宿。还请郑公替我等掩人耳目。”
虽用“请”字,可这态度怎么看怎么像是命令。
郑县令看着那面令牌哆嗦了一下,再见徐之敬虽然是一身布衣的庶人打扮,可通身气派绝不弱于任何士族公子,已经和之前那报信的差吏一般,心中信了一半。
再加上徐之敬乍逢大变,气质阴郁了不少,虽年纪不大却像是经历过不少事的,后面跟着的同伴又各个是身高马大的武勇之辈,跟传说中的“绣衣直指”各项都相符。
这下郑县令连接过令牌核实一下都不敢,只是仔细看了几眼,便唯唯诺诺地请了他们进去。
顺利的连徐之敬都有些意外,也立刻明白了马文才为什么说“这个山阴县令不难对付”的意思。
山阴县是会稽郡的首县,也是郡治,会稽学馆和会稽郡的太守府都在东边,山阴县衙在西面,是以若有要事大多去东面的太守府找世子,而来找山阴县衙的,多半是县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即便如此,这山阴县令也不好当。
山阴县自东汉起便是人杰地灵之处,士族林立,就如会稽学馆的馆主贺革,便出自山阴大族贺氏。除此之外,很多当初衣冠南渡的士族也侨居在山阴县内,出门摔个跟头,都有可能冲撞了士族。
前几朝时,山阴县令还曾有士族担任,正因为此处关系繁杂,事务冗多,没有几个士族能受得了这份差事,所以自前朝开始,山阴县令就大多由庶人担任。
然而如同有了诅咒一般,在此任职的县令没有几个能呆满一任,自梁新之后,山阴县令不是贪赃枉法入罪,就是得罪士族丢官,山阴县令也渐渐成了“背锅”的代名词。
只不过山阴县富的流油,山阴县令实权又大,哪怕要受夹板气,依旧有不少寒门出身的官员前赴后继地想要跳进这个大坑。
郑望林是幸运儿,也是“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