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删叶夏许朔皆是全身湿透,爷爷奶奶好心给他们烧了烫烫的洗澡水,还给他们找了干净的衣裳。
爷爷抱着衣服,脚步有些蹒跚,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
“家里没什么年轻人,也没有什么好衣服,可能要委屈你们了。”
爷爷找来了家里最好的几件衣裳,也只能说是干净,说不上质量,更别提好看了。
叶夏还是开心的接了过手,“没事,能穿就行。”
提着水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洗澡,在山村里,没有浴室,一般茅屋就是洗澡的地方了,可是茅屋刚刚才被大火烧过,一点都不安全。
只好实行下下策了。
用木板在石灰坝子上竖着,挡住一截,露天洗澡。
叶夏看着土屋里微弱的光,坝子外一片漆黑,自己支着手机,接着手机微弱的光,体验别样的洗澡方式。
叶夏极度羞愧,第一次露天洗澡,神经紧绷,时不时四处查看,总是觉得有人在暗中偷窥。
这是极不平凡的一夜。
清晨,天还没有亮,叶夏就听见两屋之隔的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爷爷奶奶的声音,还有火焰的声音。
他们已经在煮早饭了。
昏睡的杨恩也醒了。
他们围坐在一张有点年头的方桌上,吃着最简单的早餐,但却是杨恩记忆里最好的早餐,因为有一个水煮蛋。
杨恩得知自己昨晚的事情,只是多了几分惊讶,被爷爷奶奶询问,昨天在茅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杨恩说,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的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
“今天你就不去上学了吧,你昨天受了这么重的伤。”杨缘心疼自己的弟弟。
上学的路途并不短,足足一个小时的路程。
可是杨恩还是执意要去上学,眼神坚定,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去上学的决心。
“缘缘,你今天多看着一点你弟弟,你爷爷的风湿病犯了,走不了路,今天就不能陪你们去学校了。”奶奶帮着爷爷揉着他风湿病的腿,眼里都是心疼。
☆、山神庙
天亮了,也不过六点多。
看着爷爷奶奶这般的值得怜惜,叶夏同情心泛滥,主动揽下了送杨恩杨缘姐弟上学的重任。
穿着巨土的衣服,叶夏穿行在一条条小路上,小路旁小草上的冰凉露水打湿了叶夏的裤脚。
杨缘杨恩背着奶奶缝制的布包,高高兴兴的走在小路上,垫着小脚,一跳一跳的,快乐读书郎的模样。
身上的衣服很旧,却很干净,裤脚很高,看的出来,裤子已经被穿了好久了。
杨恩的行为最让叶夏不解,刚刚经过死里逃生的孩子,竟是这般模样,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要不是那差点被烧焦的茅屋还在,叶夏都要以为昨天的事情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眼前有一个建筑,两栋土屋并肩而立。
杨恩看着兴奋极了,飞奔而去,轻轻的敲着大门。
“老师,我们来喽。”说着夹生的普通话。
大门打开,一个面色干净纯粹的男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叶夏更感兴趣的,是男生后面的那一尊神像,看着像是山神。
山神像下的香灰炉子里,香烛还在燃烧着,香烟一圈一圈盘旋而上,在山神的脸前,消散。
开门的男生,是山神庙的管理者,也是旁边学校里的唯一老师,叫听风,一个十分有气质的名字,人也有点小帅小帅的,声音很有绵羊音,笑的很腼腆,班上的小女孩都很喜欢他。
周删看着烧黑的茅屋,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许朔何时站在他的身后都不曾发觉。
许朔要周删同他一起去把露营处的东西搬回来。
孩子们一个个来到学校,背着妈妈牌的书包,书包里只有两本破旧不堪的书,却被他们整整齐齐的放好,就像对待宝物一样。
孩子们都粘着听风,叫他老师,因为听风没有姓氏,听风的来历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他是山里唯一的一个老师,也是唯一一个山神庙的打理者。
隐士高人一般的存在。
简陋的教室里,安放着二十几张木制的桌子板凳,孩子们规规矩矩的坐在板凳上,仔细看着听风在陈旧的黑板上,一笔一划写出汉字。
书声琅琅,叶夏看着孩子们求知的面庞,心里微微泛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抓着她的心一样难受。
生而为人,却有太多的不公。
有的人还没有出生,就有很多的权利财富;有的人出生之后,只能日复一日的苦中作乐,守着一丝希望而活着。
或许,这就是命吧,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只是少数。
听风教的很认真,杨恩杨缘,还有其他的孩子也听得很认真,除了极个别的孩子除外。
杨恩的同桌小男孩小澳,坐的直直的,可是脑袋却是忍不住的点,上眼皮和下眼皮正在打架,眼睛的周围,有一圈黑黑的东西,嵌进了皮肤组织里。
听风看见了小澳的情况,没有忍心叫醒他。
两个小时的课程,一节数学课,一节语文课,学的是最基础的东西。
下课,孩子们自觉跑到旁边的山神庙里,排着长队,恭敬的给山神爷爷上了一炷香,听风在前面帮着点香。
叶夏看着山神威严的面庞,看得出神,觉得山神有神,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给叶夏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小澳依旧没有精神,在排队的时候差点都睡着了。
听风温柔的叫醒小澳,递香给他,几十厘米的燃烧的香被小澳举着超过自己的头顶,恭敬有礼的鞠躬,三个,然后把香插进香炉里。
叶夏只一眼,看见小澳上完香之后,仿佛精神起来了,没有了之前的昏昏欲睡。
对上听风的眸子,听风慌张的闪躲。
☆、听风
两个小时的课程结束,今天的课程也就结束了。
回家的路上,叶夏在杨恩杨缘处套出了一些关于听风的碎片。
听风是十几年前才来到山村的,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他来了山村,便修建了山神庙和学堂,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妹妹听雪,可是几年前,他的妹妹走了,听风还是坚守在山村里,当着山神庙主持,义务的老师校长。
十几年前的事情,是杨缘杨恩在爷爷奶奶那里听来的,有些许的不完整。
回到杨恩家里,叶夏又仔细的问了问有关于听风的事情。
爷爷奶奶说起这个小伙子,就是一脸的感激,是全村人的楷模,敬佩的对象,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小伙子,在村子里无偿教学十几年,一如既往,教会了不少贫穷的孩子识字认数,就是以后即便出去打工,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杨恩杨缘拿着叶夏带上山的东西,仔细的研究着,他们之前是从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东西的。
大屏幕的方块,能放出音乐,看电视的比电视机还要清晰。
叶夏周删站在烧焦的茅屋前,看着剩下的断壁残垣,一样的若有所思。
“叶夏,你看看,这场火真的太蹊跷,还有杨恩的行为也太奇怪了。”
叶夏偷偷的点亮了自己的双眸,重新扫视了整个茅屋。
“玄火,看来,这个山村不简单。”
叶夏想起了山神庙的听风,目前,就他的踪迹最为可疑。
叶夏建议周删许朔下山去买一点日常用品上来,还有吃的,叶夏想改善改善一下杨恩一家的生活。
周删许朔立即下山去了。
叶夏又陪着杨恩杨缘去上学,简单的打招呼,偶尔试探性的询问一下听风,听风的回答总是含蓄,然后又陷入沉默,只有面对孩子们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自己活泼的一面。
数一数孩子的数量,好像少了一个人,最为好朋友的杨恩也发现了这件事。
下学后,杨恩杨缘决定回家的时候,顺路一起去看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