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安康+番外(10)
“小妮子,事情我已经跟义庄的人交代好了,寿材的话,等雨停了,我们明日一大早就送到义庄去,你只要选个日子,去义庄处理下葬的事情就成。”
伙计看安羽宁人小,倒是很好心的帮她把事情都办的差不远多了,安羽宁自然感受到了伙计的善意,连连拱手道谢,还悄默声的给了二十个大钱递到伙计手里。
“谢谢你了伙计哥,这几个钱不多,你别嫌弃,拿着喝茶。”
前头这小妮子看着可怜,这会子又特别精明,不过伙计是个好的,自然不愿意占她便宜,况且自己在棺材铺上工,从来也没几个客人打赏,大家都是穷苦出身,自己岂能要她的钱?
还欲推辞,结果安羽宁不给伙计机会,给了大钱人就蹦跶开了,直直的往义庄那两父子走去。
见状,伙计倒是收下了手里的大钱,一边下了戏台子,一边心里还想着,明日送寿材的时候自己亲自去,也算是给小妮子尽尽心,帮着她看着些。
安羽宁不管身后的伙计哥如何想法,她走到这边,望着那义庄的父子二人喊话。
“这位爷爷、叔叔二位请留步。”
义庄父子俩闻声停下欲离的脚步,都不解的看着安羽宁。
安羽宁笑着上前,“二位爷爷、叔叔是这样的,我也是临时受这老爷爷之托,帮他办理身后事,可我人小,什么都不懂,也不敢把这揽了这闲事的事告知家人,所以还想烦请爷爷跟叔叔帮帮我,帮我好生祭奠一下这位老爷爷。”
说到这里,安羽宁拿出两个银角子,加起来约莫一两重,安羽宁把它交给义庄的老头儿。
“爷爷,这是买完寿材所剩下的钱,一份是请两位帮忙的辛苦费,一份还请爷爷帮着买些香烛纸钱、好酒菜祭奠下这位老爷爷,还请二位长辈别嫌弃。眼下时辰不早了我还得赶着回家,若是再晚了我回家就得挨打了,所以还请爷爷与叔叔帮帮忙宽容则个,我保证,我明日就来义庄帮老爷爷下葬。”
义庄的老汉没有开口,接过安羽宁递过去的钱,操着沙哑的嗓音道了句。
“也不用那么急,老汉我算了算日子,大后日卯时三刻才是下葬的好时辰,明日棺材铺送寿材到义庄,我们父子自会尽心收敛,小娃儿啊,你后日到义庄来就行了。”
闻言,安羽宁欣喜,忙对着义庄发父子二人鞠了个躬,目送这父子两人抬着杂耍老头儿的尸体远离。
目送二人一尸走远,安羽宁这才安心的虚出一口气,突然猛地抬手一拍自己的脑门,心里暗叫糟糕。
天啊!这会子时辰已经不早了,爷爷还交代自己早些回家呢!
安羽宁不敢再耽搁,忙撑起破雨伞,卯足劲慌忙的往家里冲。
等安羽宁穿过街道,跑入威远镖局的后院,冲到自家所在的院子口时,安羽宁发现,自家的爷爷就坐在堂屋门口,两眼直勾勾的望着院门的方向,很显然,那是在等自己。
安羽宁起先脚步顿了顿,随即赶紧撑着破雨伞迈步走入院子,来到安九的跟前收伞站定。
第十二章 死士暗九的过往
安九脸色晦暗的看了看面前狼狈的孙女,看着她脚下的地面,被她身上滴滴答答雨水浇湿,安九连连咳嗽了两声.
“你……算了,你先去换身衣服,换好衣服再到我房里来。”
不知怎么的,安九在看到面前身形狼狈,面上充满着讨好笑容的孙女时,嘴里指责她晚归的话到了喉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安羽宁见爷爷并未指责自己,庆幸躲过一劫的她,连打了两个喷嚏,惹得已转身准备回房的安九耳根颤了颤,安羽宁见状,生怕自家这脾气不好的爷爷再数落自己,人忙不颠的冲入自己的房间。
从靠墙码放的红漆大衣箱中取出自己的衣服,安羽宁忙扒去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解开腰侧的布带后,里头被她藏起来的烂麻布片儿显露了出来。
安羽宁手里握着这块烂麻布片,心思闪了闪,最终快速穿上了衣裳,又再次把这烂麻布片塞入胸口妥帖的放好,想着爷爷还等着自己,所以哪怕这个烂麻布片儿再稀奇,她此刻也没有时间来查看。
安羽宁换好衣服走出房门,越过中堂走到对面爷爷的房间门口,规矩的砰砰砰的敲了几下门,里头响起了爷爷有些苍凉的声音。
“进来吧。”
安羽宁闻声推门而入,却只见自家爷爷盘腿坐在床上打坐,看到自己后,爷爷指了指床前的圆凳。
“先把门关上,过来坐,我有话跟你说。”
安羽宁忙点头应好,回身关上了房门后,快速走到床前的圆凳落座。
“爷爷。”
安九点点头,已显露出浑浊的双眼,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七年了,已经有七年了,想当初自己从人贩子手中救下这个小家伙的时候,她还只是个睡在襁褓里的小奶娃……
他安九这一生是血腥的、失败的,在他有记忆开始,自己就过着爹不疼娘不爱,日日挨饿受冻的苦日子,后来家乡遭了灾,爹娘舍不得哥哥,舍不得弟弟,独独把年幼的自己卖给了人牙子。
后来?后来的他,更是活在地狱里。
几经辗转,他被卖到了一户权贵人家,本以为能过上饱腹穿暖的好日子,不成想主家买他,为的就是把他训练成死士。
小小的他为了一口吃的,为了生存,他双手染满了鲜血,更是为了活下去,他杀掉了曾经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兄弟。
这辈子他没有了姓,没有了名,他就是一个代号,他叫暗九。
是一个只能一辈子都活在阴暗中,只能成为主家手里的一把刀,成为没有人格,没有自尊,只会在黑暗中生存的死士。
但是让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是,在一次执行任务中,他破天荒喜欢上了一个她……
那人是那么的善良美好,本以为自己抛弃了过去,抛弃了一切,就可以护得她一世安宁,可是最终他猜到了开头,却怎么都猜不到结局。
后来,她死了!她离他而去了,是死于了主家的诛杀,死于了主家的惩戒。
呵呵呵……他怎么就忘了,身为一个只有代号的死士,他谈何自尊?谈何情爱?谈何自由?
为了给心爱之人报仇,即便他身负重伤身中剧毒,明知命不久矣,他却仍然苟延残喘的窝在镖局里,改头换面的吊着一口气,只为了给她报仇雪恨!
他用余生的光阴细心筹谋,他一点点的开始施展报复,当昔日主家的那些主子们,一个个都死在了自己的手里,他的内心却更加孤独彷徨。
因为彷徨,他去了一趟存在于幼时记忆中,那个被世人称之为故乡的地方。
在那里他看到了苍老的兄长,看到了困苦的弟弟,却始终没有见到自己当初那狠心的父母。
在他心中郁气得不到消减之时,当他恨天、恨地、恨一切之时,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安羽宁看着床上明显走神的爷爷,她忐忑的再次开口,“爷爷,爷爷?”
安九被安羽宁这么一喊,他的神情飞回,深深的看了安羽宁一眼,想要强压下到了嗓子边的腥甜,无奈却怎么都压不住。
一阵如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响起,听的安羽宁心里都乱了。
爷爷再严肃,爷爷再冷、再不好,却也把自己好好的养到这么大,眼下爷爷身体明显不好,她岂能不着急?
“爷爷,爷爷,您是不是胸口又痛啦?您忍忍,忍忍啊,我马上去熬药,我很快的,一会就好……”
“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你老实坐着,我有话交代你。”
安羽宁急匆匆的要起身冲出门去,却被安九生冷的话语打断,而且听爷爷的口气,安羽宁心中莫名就觉得不好,很不好!
还待再说什么,安九却眼神严厉的阻止了她,直直的指着圆凳让安羽宁老实坐好,听他继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