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安康+番外(283)
眼下的金明城在安羽宁看来,与那金陵城没甚分别。
那望河不就等同于黄河?这源江,难道不就是长江吗?
如果情况果真跟自己猜测的这般,那下游,他们是绝对去不了的!
所谓长江三角洲,在两个时空中,历来都是经济文化高度发达发展的区域,即便到了眼下的大岳也依然如故。
胡人既然进攻大岳,又岂能不知道,金明城以下就是嘉州,是大岳的经济重地?
那里漕运发达,还有着许许多多大岳的顶级富商——盐商!
这样的大肥肉,想来以胡人的野心,自然是第一个想要攻占掠夺的地方,所以往下游而去,不是去送菜还能是什么?
可往上游走就不一样了,此去上游,源江边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崇山峻岭,还有多少城市乡村。
即便是眼下在这里过不了江,走上十里,二十里,还是过不了江的话,那他们就沿着江边走五十里,上百里!
她还就不信了,他们要是走了几百里地,难道都找不到过江安全位置与方法?
等走出了江对岸没有军队防守的地界的时候,即便是没有船,他们扎筏子过江,不也是可行的吗?
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对岸的军队,真就大手笔的沿线防守了几百里;
即便是他们还没能走上几百里,身后的胡人就已经杀到,就凭着上游江岸的地形,等到了峡州府后,光凭那边的地形,他们也能在山里暂且避一避胡人的锋芒;
而不是如眼下这般,只能枯等在金明城的对岸江边,等待着胡人来收割他们的性命。
带着这样的想法,安羽宁这才果断的决定,往上游走!
走了一遍的路,安羽宁与顾长年当然知道,哪里是无人的地方。
小夫妻二人赶紧走到了那里,寻了个空了的破院子,放出了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后,二人匆忙赶车去寻家人。
等他们回到江边,果然,家人已经不在原地了,他们又赶紧驾车,沿着江边的道路往上游而去。
驾车赶了约莫一里多地,他们终是追上了家人。
大家也顾不得计较追问安羽宁,她这马车哪里弄来的了,全部都挤上了马车后,赶车的谭有财跟他家大儿,忙就挥舞着马鞭,急速的朝着上游奔跑起来,开始把身后密密麻麻的流民们抛诸身后。
马车哒哒哒的跑啊跑,因着安羽宁说她感觉不好,都十分信任她的家人们,没有一个人说要停下来歇一歇,外头的谭有财更是把马鞭甩的虎虎生风。
哪怕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哪怕他们已经跑出了很远,哪怕马车所过之处,江边的流民已经大大减少了,这些稀稀拉拉,三五成群的流民群,根本就不能跟金明城对岸的人员数量相比了,承载着他们的马车,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大家饿了,就吃了点干粮填饱肚子;
渴了,就喝点随身带着的水;
困了,就依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第三百六十四章 来自己方的利箭
总之,除了必须要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马车会停下来,让大家都集中解决,其他的时候,大家都默不吭声的窝在车厢里,心里无一不在期盼着马儿跑快点,再快点!
经历过胡乱,直面过凶残胡人的他们,是一点都不想再跟那些恶魔们碰上了……
然而,车上的所有人还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的当晚子夜时分,正如安羽宁所料那般,凶残的胡人铁蹄,终是杀到了源江边上。
这还不算,更无耻的是,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居然还选择了偷袭,可能是想秘密过江来着吧?
但是他们都没有预料到,对岸的大岳昏君为了保命,居然能不顾他子民的死活,把所有渡江的船只,都收的收,毁的毁。
无法过江之下,气急败坏的胡人心中愤怒之下,直接把江边那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们,当成了他们泄愤的工具!
他们叫嚣着,砍杀着;讥笑着,讽刺着,藐视着……
那些逃无可逃的百姓们,有些会水的,为了活命,不得已拼死一搏的就往江水中冲。
他们冲进江水中的时候还想着,只要自己能熬得下来,能幸运的游过这条宽阔的江面的话,他们就能活,他们就能活!
可惜啊,这些可怜的人们又哪里知道?
最终夺取他们性命的,不是这条拦住他们生路,看着冰冷无情的江水,而是他们身后胡人的屠刀,以及对岸那密密麻麻的,来自己方的无情利箭……
很久很久以后,安羽宁才从别人的嘴里,最终听说了源江边上的这场,最终染红了源江水,尸体都堵塞住了下游河道的大屠杀……
据后来侥幸逃脱出来的幸运儿说,
那一夜,金明城对岸的源江边上尸横遍野;
那一夜,滚滚清幽的源江水,被血整个染红;
那一夜,金明城中的百姓,甚至都能听到江那边传来的悲戚哭嚎……
人命啊,是乱世中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沿着江边一直顺流而上,安羽宁不知道的是,向上走一百多里地,源江对岸都有兵丁驻扎巡逻。
为了安全起见,她没有在带着家人冒险渡河,反而是一直小心翼翼的往上游走。
途中的时候,他们遭遇过好几拨小股的胡人;
也机缘巧合的撞上过江上的水匪;
更是在进入峡州府后,碰到了峡州府已经称帝的赵王,哦不,是‘惠帝’在大量征兵。
当然,这些的磨难,在大家的团结一心下,也都被他们幸运的躲避了过去。
最终他们走着走着,途经鸠鹚、庆阳,又往前赶了一段日子的路途后,一行人抵达浔阳。
在浔阳,安羽宁一行终究是得以安稳的乘坐了大船渡河,成功的抵达了源江以南。
眼下他们身处的位置,如果自己预料的不错的话,按上辈子的说法,这里应该是江西的九江,这辈子是大岳新帝控制的昌州府下的浔阳县。
事态发展到现下,明明此刻她也可以带着家人往下游而去,去到金明城投靠陈伯伯,去那里安家,但是最终她却并没有这么做。
不是为了别的,实在是眼下坐在龙椅上的这位,实在是无法让她信服。
假若哪天再遇到什么危机的时候,难保这位自私的上位者,就不会把金明城的百姓,当成当成昭原城的百姓那样抛弃掉;当成前些日子自己听说过的,如江边上的那些无辜百姓们那般的牺牲掉。
与其去金明城落脚,日日都要担惊受怕,那她宁可再择别地安居。
他们不是什么能人,更不是伟人,人活一世,只求家人团圆,只求有衣穿,有饭吃的小富即安罢了。
既然想有安稳的日子过,那么去哪里落脚?是得该好好的研究研究。
为了防止自己独断专行的出错,安羽宁还特意询问了顾长年。
而顾长年这位案首公,即便身为秀才,读过的书也很多,更是在很多杂记、山川地理志中,也对大岳国土的分布,对于源江南岸的地里情况,风俗习惯等等有所了解,却也统统都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再加上眼下都快要十月份了,他们从北地逃难而来,差不多都快要一年的时间了。
在这期间,他们一路上都只顾着怎样保命,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看书?
不要说眼下小媳妇问的这些问题了,便是那四书五经,他这么久的时间没有摸过,自己都生疏了不少。
所以,眼下对于源江南岸具体的种种事宜,顾长年他自己都不能一言肯定。
没有办法之下,在夜里过夜的时候,安羽宁拉着顾长年偷偷进了空间,二人把当初收进空间来的,那些属于顾长年的书都找了出来,忙活了半天,才算是找到了他们想要的山川地理志。
看完这本山川地理志,安羽宁总算是放下心来,因为,她确定了自己猜想的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