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宋+番外(263)
王安石瞪他。
瞪着瞪着,王安石恍然发觉大儿子已经年近弱冠,再过个一两年就是能当家做主的年龄了。他忽然想不起自己小时候有没有好好抱过这个儿子,那会儿他才刚入仕途,和上官韩琦处不好,比起和妻儿相处,他更愿意抱着书苦读。
若不是随着儿子到了能说会跑的年龄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吴氏天天暗自垂泪,他怕是没注意到儿子的异常。这可是头一个孩子,王安石自然不会不关心,放下书本和儿子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他很快发现儿子不仅不是傻子,还特别聪明,便时常对儿子做些引导,说些诸如“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如何如何”的话。
儿子不再整天发呆,一天比一天顽皮,皮到现在简直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了。
可更小的时候,王安石是没怎么抱过这儿子、没怎么和这儿子相处过的。
王安石默不作声地按照王雱的教导调整好抱儿子的姿势,难得地一整天都没训斥王雱。晚上临睡时,王安石问吴氏:“元泽那小子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十几年过去,一家人过得开开心心,吴氏很少想起那时候的事。王雱刚出生那一年多,丈夫在外面受气,回到家便拿着本书在看,吴氏不好拿家中的事烦他,只能悉心照看着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如今万事遂意,吴氏自然不会再提当初的辛酸,只说道:“他小时候特别乖,不吵也不闹,到晚上就睡觉,要吃要喝要拉撒都会啊啊叫人,从不怎么哭闹。”
当时吴氏也是头一回当娘,每逢和别家女眷聚在一起,她免不了要问问别家孩子的情况取取经,一问才知道她家孩子乖得过分。等到学走学说话的时候,小孩依然很安静,还总坐在那儿发呆,吴氏担心得很,再问别人,都已经会说会跑了,这才忍不住偷偷哭了起来。
记忆匣子一打开,吴氏便给王安石回忆了不少当时的事。王安石安安静静听完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闷闷地说:“……你怎么不让我抱抱他呢?”
吴氏这才晓得王安石是白天抱了两个小的,忽然想到没抱过大儿子。她乐道:“你那会儿眼里只有书,要不是雱儿瞧着不对劲,你都不怎么乐意理会他。再说了,等雱儿再长大一些,你也没少抱他的。”
王安石一想,也对,儿子能说会跑之后,总迈着小短腿到处玩,他有时候得到处逮人,找着后往肩上一扛,直接扛回家。只是现在想起来,难免遗憾在儿子更小的时候没好好抱过他。
这小子从小就很记仇,他娘总抱他,所以他很听他娘的话,对上他这个爹时却总爱气得他暴跳如雷,自己在一边偷着乐。
王安石想着这事儿进入梦乡,半梦半醒间回到大儿子出生不久的时候。他心里一阵激动,上前把儿子抱起来哄,儿子睁眼看了看他,然后,尿了他一身。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王安石醒来后摸了摸自己的里衣,干的,是梦!
这依然是要上朝的一天,王安石穿戴完毕出去和王雱会合,眼神怪怪的,看得王雱心里发毛。王雱用过炊饼后忍不住问他爹怎么盯了他一路,眼神还怪渗人!
王安石不是爱憋着事的人,当即把昨夜的梦给王雱讲了,还把他训了一顿,说他在梦里都不消停,还故意尿他一身!真是岂有此理!
王雱听得瞠目结舌,世上竟有这么无耻的爹,自己做梦梦见的事儿,居然还有脸训他!
他才觉得真是岂有此理!以前他就听人说,有个哥们的女朋友睡醒突然对他又哭又闹,说是他出轨了,问是什么时候吧,她说是梦里!瞧瞧这思维逻辑,简直一模一样!王大佬啊王大佬,你还行不行了!
不过,因为小时候没怎么抱他而辗转反侧到梦里都梦见了,也怪可爱的。
他这个爹怕是大半辈子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
王雱凶狠地和他爹撂狠话:“小时候你要是抱我,我一定尿你一身!”
王安石往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反了天了你!”
揍完儿子,王安石也舒坦了。他从小就不是个能和别人好好相处的人,连弟弟们都和他不太亲。那时候是他头一回当爹,不知道怎么当也很正常,总不能让他一下子就学会是不?
父子俩心中各有一番滋味,一起系好马去上朝。
临近年底,朝中也筹备着一桩大事:立储。
大伙都觉得这事最好在年前敲定,然后趁着宫室检修翻修的时机把皇子一家住的地方拾掇出来,再过个明路确定皇子的正统地位。
这事没王雱插手的地方,倒是王安石、司马光有份掺和,司马光一直是谏言立储的言官领头人,经常和韩琦一起围堵官家。
王安石今年换了个职位:知制诰。他和王珪轮流在御前当值,负责按照宰执和官家的意思起草诏书。
知制诰是个肥缺,因为这位置不仅是天子近臣,可以长伴君前,还有油水可捞:如果有人升任五品官以上,就得由这个秘书班子起草诏书。你要领旨当官,就得先给写诏书的人一笔润笔钱!
这润笔钱有下限没上限,要是给宰执写升职诏书,得个几十上百两也是有可能的!曾经有人因为诏书写得特别好,大伙升职时都爱找他写诏书,一年下来光是润笔钱就够在开封置办房产了!
可惜王安石不大乐意做这个,毕竟他又不缺钱,他缺的是大干一场的机会。可惜官家不太喜欢他的观点,老给他安排这些干不了实事的官职,他又拉不下老脸和儿子抱怨这些,只能哼哧哼哧地干这些文职工作。
立皇子的诏书,韩琦本来想找王安石,毕竟王雱总带着赵仲针到处跑,司马光又是坚定的建储支持者,王安石应该也很支持立储之事才对。结果这王安石见到他,默不作声地起身走了,走近一问旁人,王安石和他们说要上个茅房!
这分明就是看到他来就走!
这父子俩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韩琦气得不轻,改找王珪负责起草诏书,几人一起到御前商量细节。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真拿我爹没办法!
*
更新!
关于最近的更新,打一更二更一般都是早上写完,想着还有一整天,肯定能写上第二更的,所以才这么打,结果挣扎到晚上才发现写不出来,熬到十一点多撑不住了才请假_(:з」∠)_谁会想到一整天都写不出一章呢!
有妹纸问微博,微博一般搜笔名就能搜到了哦,是【晋江春溪笛晓】~
会在上面发通知更新说一些脑洞一些灵感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兴趣可以关注一下~
注:润笔钱这个,没错,又是《梦溪笔谈》说的,八卦大佬沈存中!
第一八一章 花似雪团
王雱对赵宗实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赵仲针是个孝顺守礼的孩子, 他与赵仲针虽走得近, 却鲜少能听赵仲针言及他这个父亲。
这会儿赵仲针要正式被立为储君了,王雱也没着意去接近, 毕竟和他关系好的是官家。他可以放肆地引导赵仲针,却不能把手伸到赵宗实那儿。
正因如此, 王雱直至正式册封皇子之日, 才头一次在正式场合看到这位大宋储君。赵宗实从当上宗正那天起就一直在推辞, 听闻册封皇子之位时依然不愿接受, 一直称病,还是韩琦早有所料, 叫人在他府上候着,若是他称病就用肩舆抬他进宫接受封赐!
对赵宗实此人, 王安石私底下和王雱聊过, 只有父子两人谈话,内容自然比较放肆。王安石说那天他知道韩琦要来找他写诏书, 他不想写,因为他觉得这储君不太行。
原来王安石也曾奉命去给赵宗实讲经义,结果赵宗实很多观点和他相背违,行事又有些犹豫畏缩。
王安石是个暴脾气, 想干什么就会风风火火地干, 王雱偷看他日记时还曾经窥探到王安石曾想叫上人围堵地方豪强富户,强行让他们开仓放粮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