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锦绣人生+番外(190)
衡玉坐下后, 颔首向斜对面的裴衡雍点头示意,随手端起一旁放着的酒杯。裴衡雍一怔,也端起案桌上被斟满的酒杯。
两人隔空互敬,皆是一口饮尽。
大胜而归, 宴会自然热闹,热闹过后, 一切又重新恢复平静。
裴衡雍的府邸在宫外,当晚裴衡雍回到府邸,先是去看过女儿, 逗了她一会儿哄她睡觉, 方才起身和三皇子妃一起回了房间。
夫妻两分别多时, 自然有许多话说,三皇子妃还把裴安遇到衡玉的事情也告诉了裴衡雍,让他自己判断其中形势。
心中的猜测似乎在一步步成真,裴衡雍反倒不知自己该作何想。
争了那么久, 突然就选择放弃,他的八弟到底在想些什么。
想起今晚他与衡玉举杯对饮下的那杯酒,裴衡雍在心里做了决定——与其在这里凭着这些似是非是的事情猜测,不如直接去找他八弟。
旁敲侧击也好,直接询问也罢,总归是要得到一个答案的。
世人总说天家无情,历史的每朝每代也总有人用血一样的代价验证这句话,但裴衡雍有时候想起那个在寂寂深宫中冲他笑得明朗的八弟,想起八弟有时候不着痕迹为他说话的做法,又觉得自己没办法对八弟举起屠刀。
如果八弟真的决定放弃那个位置,那么他一定会护他周全。
裴衡雍虽然下了决定找衡玉面谈,但也没有着急到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进宫去找衡玉。
他这段时间风头太盛,还是先在府里好好呆一段时间安安分分为好,免得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虽然皇储之位中竞争力最大的人是他和衡玉,但其他皇子也不是吃素的,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直接坐以待毙的。
钱帛尚且动人心,况且是那最尊贵的权势?
裴安四岁生辰没过几日就要到了,裴衡雍下了早朝回到自己的皇子府,直奔后院。
他握着三皇子妃的手,“这一次安安的生日怕是又不能大办了,是我亏待了安安。”
裴安三岁生辰的时候他领命去巡视边境,当时他就已经承诺过三皇子妃,等裴安四岁生辰一定要大办。可现在他风头太盛了,未免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裴衡雍还是决定要低调一些。
三皇子妃赵倩本就出身大族赵氏,自幼就是按照宗妇标准培养的,等后来被点为皇子妃,她的素质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她回握裴衡雍的手,柔声道:“殿下不必介怀,安安也会理解您的。”
裴衡雍抬手抚了抚三皇子妃的发鬓,笑道:“安安也不小了,我们该给她添个弟弟了。”
三皇子妃娇艳的脸红成一团,却也大大方方点了头。
她在皇子妃这个位置上,虽然不是无所出,却一直没有自己的嫡子,心里头自然是紧张的。
还好裴衡雍顾及她,后宅一直没有庶子庶女出生,但就算如此,三皇子妃的压力也还是很大。
夫妻两商量过后,裴安正生辰那天,三皇子妃只给亲近的人家下了帖子。
但衡玉和皇贵妃听闻这个消息后都遣人从宫里送了礼物出来。当时景渊帝正好在淑华宫,见皇贵妃赐下了礼,他便也让内侍总管去他的内库里拿了东西一道赐下去。
皇上送的礼就像是开启了一个开关一般,随后其他皇子公主也送了礼,京城多数高官也都闻望风向遣人送了厚礼过来。就连皇贵妃外家姜家那边也送来了一株极为华贵美丽,用宝石雕砌而成的红珊瑚树。
这下想低调都低调不了了,裴衡雍无奈笑笑。
虽然这与他的初衷相违,但事已至此,裴衡雍倒也没有过多纠结。
毕竟这一次是他父皇先送下来的礼,其他大臣和皇子也是跟着他父皇的风向罢了,不用担心他父皇产生猜忌。
三皇子妃命下人将这些厚礼全都检查好入库,裴衡雍从那堆礼单中寻出衡玉和皇贵妃的礼单。
皇贵妃礼单里的东西基本都是适合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用的东西。衡玉的礼单则更为贴心,里面的东西不算名贵,但十分有心。
他把自己让内务府做出来的好几种玩具都送了过来,礼单后面还夹带了纸张。
裴衡雍将背面的纸张抽出来细看,发现是五子棋、飞行棋的玩法介绍。
他细细品味了一番,倒也来了兴致,命下面的人把五子棋和飞行棋呈上来,还招呼三皇子妃过来,“待用过午膳后,你我便一道陪安安玩吧,这两个游戏规则不算难,给安安玩倒也合适。”
三皇子妃把看完的礼单又重新放回到书案上,点头道:“这些游戏我从未听闻过,八弟有心了。”
三皇子妃眉间带了几分厌倦疲惫,裴衡雍瞧见了,忙牵过她的手,让她在自己旁边坐下休息。
*
夏至过后,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宫里冰块也供应上了。
皇贵妃总领后宫事宜,哪个宫里的用度缺了衡玉这里的用度也不会供应不上。宫殿四周都各放了一盆冰,散发着丝丝凉意。
裴衡雍入宫面圣后折道过来找他,一踏进宫殿,身上刚刚因为在外面行走而渗出的些许汗意立马消散,转而变得凉快起来。
他绕过帘子,仰头看去,只见衡玉坐在殿上,正吃着底下人呈上来的各式夏日点心。看到裴衡雍也不客套起身迎他,直接冲他招了招手,“三皇兄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这样的态度,熟稔而亲近。
“八弟。”裴衡雍不自觉笑了起来。
“三皇兄可要用些甜点?”衡玉自顾自泡着茶水,也没往裴衡雍这里投注太多的注意。
这般行为放在不亲近的人身上倒是有些失礼了,但衡玉如今对他保持着这般作态,裴衡雍反倒心中松了口气。
这样亲近的态度,是他们两人之间从没有过的。裴衡雍觉得他心底的猜想正在一步步被证实。
酷热难耐,裴衡雍这段时间胃口一直不大好,但看到衡玉案几上摆放的那些色泽漂亮又散发着丝丝凉意的糕点,不由也有了胃口,点头应下,大步走上去,在衡玉对面跪坐下。
下面的人很快把筷箸呈上来。衡玉挥退殿内所有人,自己捧着碗玉露水慢悠悠喝着,待裴衡雍吃了几块糕点摆手表示自己吃不下后,他方才让人重新入殿收拾。
殿内再次只剩下两人,裴衡雍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衡玉脸上。
“父皇刚刚传为兄入御书房,点为兄入兵部,八弟以为父皇这个认命如何?”裴衡雍没有直白的把问题宣之于口,以免落人口实。但他这句充满暗示的话也不至于让人猜不出他心底的疑问。
衡玉为裴衡雍和自己添满茶水,他最近越发喜欢饮茶了。
“父皇圣明,一举一动自有其深意。”
“八弟不争了吗?”
“兄弟阖墙,天家无情,三皇兄想我争吗?”衡玉微微垂下眼,去看茶杯中那微微晃动的茶水,言罢抬眼,轻轻勾唇。
裴衡雍心头一震,把困扰自己与幕僚多日的疑虑问出来,“八弟想要什么?”
若他想要那尊贵权位,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但衡玉却在这时选择退后一步,在幕后默默助他一臂之力,一举一动到底有何深意?
“若我不争,而且愿助三皇兄一臂之力,不知可否换得三皇兄的信任?”
裴衡雍少时,皇后郁郁而终。此后于宫廷中举步维艰,自少年起便日日习武,他一身气质虽温雅,却与自幼养尊处优的衡玉不同,手上满是舞刀弄枪后留下的茧子。他摩挲着光滑的杯沿,干脆道:“可。”
“若他日我得掌权柄,底线范围内八弟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一试。天家无情,天子多疑,但若是八弟愿信我,我是想与八弟成就一番兄弟和睦的佳话的。”裴衡雍轻笑道。
他望着眼前虽还年幼却已有亭下玉树之资的弟弟,恍惚之中又想起当年,他在那寂寂宫殿里,对自己笑得灿烂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