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吉朝下面努了努嘴。
张陆生点头,“好的,爹。”
“陆生哥……”
“宋玲,你等一下,我马上就下来。”张陆生收拾一下,麻利的从上面下来,“宋玲,走!咱们到外面说话。”
“哦。”
宋玲乖乖的听话。
两人刚走不远,突然上面轰隆一声,有几块砖被屋梁弄松,从上面掉了下来。
“陆生,小心……”
“宋玲,小心……”
张陆生往上看去,不由瞪大双眼,一时忘了反应。眼看着砖块要掉下来了,张陆生还脚底生根,忘记了挪动。
砰砰几声。
砖块砸了下来。
张陆生感觉有什么黑影朝他扑过来,身子被带动着往地上滚了几圈。待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宋玲正压在他身上,她的头发上还有不少红泥。
“阿玲。”
张陆生张了张嘴,喉间发紧。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那危险的时刻是宋玲救了他?
宋玲眨眨眼,冲着他咧嘴笑了,甜甜的唤道:“陆生哥……”
“……”张陆生看着她,没有说话,只觉她的眼睛异常明亮,心里有一股暖流在来回窜动。
四周的工人全都吓坏,全都围了上来。
张大吉是直接从半墙高的地方跳下来,脸色苍白的冲了上去,“陆生,陆生,陆生没事吧?”
张陆生这才真正回过神来,连忙推开宋玲,一个骨碌坐了起来。
“爹,我没事!”
他站起了起来,伸手拉起宋玲,上下打量着她,“阿玲,你没事吧?走,到外面去,这里危险。”
他顾不上旁人的目光,拉着宋玲就往外走。
“陆……”张大吉愣在原地。
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他心一急,还真的没有看清楚。
砖块掉下的那一刻,他的魂都要吓没了。
“大吉啊,你可真要谢谢人家宋玲啊。刚才那么危险,人家可是不顾自己的危险,所你家陆生给推开。”
“宋玲?”
“对啊,你没看见?”
“我……我刚才心急下来,没看清。”张大吉说着,就抬脚往外走,“我去看看他们。”
大伙围在一起,看向院子里。
“哎,这傻丫头还真是人傻胆子大。刚才那么危险,她想都没想就扑上去用自己的身子护着陆生那小子。”
“这是一个好姑娘,可惜啊……”
“这老宋家真是造孽啊,好好一个姑娘被折腾傻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两个孩子倒是挺登对的。”
“别说,还真是年纪相仿,人也登对。这人啊,在最危险的时候,眼里只有对方,怕是孩子心里也有……”
“别说了!这是人家的事,咱们别多嘴。不过,刚才的宋玲真的好勇敢。这样的姑娘,不错!就是……”
“不是说不说了吗?”
“干活吧。”
“好!干活。”
那边张陆生本想站在院子里跟宋玲说话的,可感觉到了别人打量的目光,他便又拉着宋玲往外走。
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不好意思。
他的脚步挺快的。
宋玲拉住他,站在原地不动。
“陆生哥,我疼,跟不上。”
闻言,张陆生扭头看过去,见她指着自己的脚,这才想起她有腿伤未愈。
“不好意思!我一时忘记了你脚上还有伤,我们走慢点。”
“哦。”
张陆生抚额,一脸自责。
他可真不该啊。
两人走到旁边山脚的松树下,张陆生扫开石头上面的松叶,拉着她上去坐好。
“宋玲,谢谢你!”
“不,不用!”宋玲笑着摆手,黑溜溜地大眼睛亮晶晶的。
张陆生瞧着,心中不由软塌了一角。
“脚上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我帮你看看?”
“啊?”宋玲低头看去,立刻就皱紧眉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陆生哥,疼。”
“陆生哥马上帮你看看,你忍一下。”
“好!”
张陆生坐到一旁,抬起她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小心翼翼的拆开已经被血染红的布带。
“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哦。”
伤口裂开得有点厉害,必须要换上止血药才行。张陆生用布盖在出血的地方,“宋玲,你按着伤口,我去附近找一点止血药。你就在这里,别走开,行不行?”
“嗯,我听陆生哥的。”
“乖!”
张陆生情不自禁的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对上她那双更亮的双眼后,他才猛地回神,被晒成麦色的国字脸立刻涨红。
他指了指山上,“我我我……我去找草药。”
“我我我……我等。”宋玲学着他结结巴巴的说话。
张陆生的脸更红了。
可又忍不住的咧开嘴笑。
他觉得这样的宋玲,挺可爱的。
张大吉赶过来时,张陆生已经不在松树下。
“宋玲,你陆生哥呢?”
“采药。”宋玲指了指自己的伤口。
“哎呀,伤口裂开了啊。”张大吉瞧着,心里着急,“阿玲,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你伯娘过来。”
“不!伯娘,打!”宋玲摇头。
她的意思是伯娘在打架,可张大吉听不懂她这只言片语的,以为她说怕伯娘打她。
“吉伯给你找温家二伯娘,不是打宋家的伯娘。你别怕。你温家的伯娘不会打你的。”
宋玲摇头,“打!”
呃?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氏也打她吗?
“爹,你怎么过来了?”这时,张陆生找了草药出来。
他有时会跟着张大吉上山打猎。打猎难免会受伤,一般猎户都识得一些止血的草药。
平时在山上,也就是找了草药,捶成泥敷在伤口上,随便包扎一下,也就了事了。
“我来看看你们受伤没有?”
“我没事,倒是宋玲脚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爹,你先去忙吧,我给她敷药止血,然后就送她回去。”
张陆生捡了小石头,就在一旁的石面上捶药泥。
张大吉看着他,又看看宋玲,张了张嘴又合上,有些话没办法当着宋玲的面说出来。
尽管宋玲极有可能听不懂。
“那行!我先回去做事,咱们父子二人都走开太久,这也不太好。”
“嗯,我等一下就送人回去,很快回来。”
“好!”
张大吉三步一回首,神情复杂的回到工地上。这时,有人笑着打趣,“大吉哥,你家陆生也十八了吧?说起来,也可以议亲了啊。”
“嗯,十八了。”
“大吉哥,我瞧着宋玲那丫头不错啊。刚才为了救陆生连命都不顾了。这样的姑娘真是不错,差就差在这丫头……”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但大家心里都门清,都知道宋玲差在哪里?
还是说人家是个傻妞呗。
张大吉是老实人,虽然感激宋玲,可要说这样就让张陆生与宋玲成了一对,他还真是不愿意。
这就跟刚才这些人说的一样,宋玲不是不好,就差了一点。
而那一点,正常人家都会在意,计较。
“你们别这么说,孩子还小。本就是可怜的孩子,这些话啊,说不得。这要是传了出来,人家姑娘还怎么议亲?”
张大吉的话,大伙都听懂了。
便也就没再多说了。
那边张陆生捶了药泥,小心的敷上,又把伤口包扎好,“宋玲,我送你回家吧。”
“不!不回!打!”宋玲一脸怯意的摇头。
闻言,张陆生皱眉,“谁打?”
“伯娘,打。”
张陆生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难道是温二嫂不在家里,宋玲在家里又被打了?白氏应该不会打人啊,难道是李氏?
他试探着问:“温大伯娘?”
“嗯。”宋玲重重的点头,一边说话,一边指手划脚的比着,“黄豆,地上,摔跤,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