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中还有当地军政的各色人物,牛承中也在其中。因地制宜,所以便各设案几在大厅两侧,畅晋安坐中间主座。沈立行坐在他下首,宴中故意道:“听说畅大人有一爱女,号称嵩州黄莺,性极爽朗,何以不见她在座?”
其实畅歌得知苏潜来了,也想出来陪座,但是畅晋安想让她对苏潜死心,所以强令她老实呆在后宅,如今听沈立行这般说,于是笑着道:“小女性劣,只怕出来会叨扰了大家。”
牛承恩听了忙道:“小姑娘家家的,有何叨扰之说,今儿又不谈公事,歌儿性子活泼,不妨出来一见。”原来牛承恩之流与那畅歌早已熟识,府中一干人等皆当那畅歌如小妹般看待,彼此很是亲热。
那畅歌躲在厅后,听到牛承恩这般说话,忙闪了出来道:“爹,您是不是又在说女儿坏话?”
沈立行朝她望去,只见那女孩儿乌发黑眉,大眼似鹿儿般扑闪扑闪的,小脸儿圆圆的,娇俏的红唇线条分明、微微上翘,一看就是位性情大方的小美人儿。畅晋安忙招手让女儿到身边来,同时为她介绍道:“这位是沈将军,送襄城公主出嫁而来,快与将军见礼,敬将军一杯。”
那畅歌款款走到沈立行面前施身一礼道:“小女畅歌见过沈将军,沈将军生的可真好看!”
大家哈哈大笑,那畅歌也不觉得难为情,一双含笑的双眼似会说话,长睫弯弯如小扇,为她更添一份可爱。沈立行见状也呵呵笑道:“歌儿小姐真是可爱,若非家中已定下亲事,沈某必是要壮着胆子向畅大人求亲的。”
众人又是大笑,那畅歌也不以为意,反倒歪着小脑袋问他:“沈将军的未婚妻可有歌儿好看?”
沈立行老实地道:“没有。”
话音一落,那歌儿笑眯眯地道:“沈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论长相,曼儿确实不如歌儿小姐长的美貎,但也相差不多,她为人又极乖巧听话,沈某这辈子非她不娶。”沈立行这是真心话,也是说给苏潜听的。
“曼儿?她多大啦?”畅歌忍不住相问。
“她七月间刚刚及笄,等我回京,她便要嫁入我沈家”,沈立行满脸都是温情,苏潜看得越发郁闷,低头倒了满杯酒一饮而尽。
“那她就比我大啦,我下月及笄!”畅歌很是兴奋。
“歌儿小姐只比我那曼儿小月余么,那可定下人家?”沈立行饮了一口酒亲切地问道。
畅歌悄悄朝苏潜看了一眼,见他正低头喝酒,不免收敛了脸上的兴奋之色。沈立行瞧在眼中,浅笑不语,畅晋安笑道:“小女还未定下亲事,她性子顽劣,只说还要再玩几年,老夫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啊!”
牛承恩听了笑道:“歌儿,再玩几年有何意思,在座这么多青年男子,你随便挑,叔伯哥哥们给你做主,谁若敢说半个不字,咱们非打得他不认得爹娘不可!”
众人起哄,畅歌心中微酸,只好在案上端起一杯酒上前敬沈立行道:“歌儿可没曼儿姐姐好命,请将军满饮此杯,歌儿祝你和曼儿姐姐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这话沈立行爱听,他哈哈一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又低声对畅歌儿笑道:“歌儿小姐有所不知,我那未婚妻与你一样鬼灵精怪,总是说我这好那好,沈某喜她可爱,从此对她爱意渐浓,难舍难离呀!”
不知道高世曼听了这话会不会吐血,沈立行为了成就苏潜的美事,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果然那畅歌听了忙坐在他身旁悄声道:“将军,你们男子都喜欢主动的女子么?”
沈立行又灌下一杯酒道:“当然,这样的女子很可爱。”想到高世曼那张小脸,沈立行在酒精作用下不由得有些恍惚起来。见他说起未婚妻脸上尽是温柔,畅歌不由得羡慕之极。
这时有人高声道:“沈将军,你们说啥呢!”
“我正跟歌儿小姐说我那未婚妻是如何可爱呐”,沈立行笑眯眯的。
大家都哄笑举杯,一时间气氛热闹,苏潜亦举杯朝沈立行笑了笑,沈立行也举杯朝他点头示意,瞧着他脸上明显的满足和开怀,苏潜越发苦闷。他被箍在嵩州半年了,上面也没说让他何时归京,虽然他知道高世曼与沈立行怎么回事,可是日子久了,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儿。
第218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畅歌见苏潜低头喝闷酒,忍不住起身朝他那案走去。苏潜也不理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喝酒,沈立行看在眼里,朝牛承恩看了一眼。牛承恩起身,往苏潜身边一坐,便开始劝酒,待夜深,很多人都散了,沈立行与畅晋安谈笑风生,好似不知疲倦,苏潜已酩酊大醉,假装醉酒的牛承恩眯着眼睛问畅歌:“歌儿,让人给准备两间房,我和苏将军就不回去了,在这里将就一晚。”
畅歌看着苏潜的样子,也确实不方便回去了,便招手叫来侍女让去安排房间。侍女安排好来回话,牛承恩歪歪倒倒地站起身去扶已不省人事的苏潜,畅歌忙也上前一道儿扶着苏潜往后院儿走。
畅晋安见女儿扶着苏潜往外去,便也只能暗叹口气,沈立行初来乍到,自然也是歇在府中,是以缠着畅晋安喝酒聊天至半夜。
两人合作将苏潜扶到床上,牛承恩借酒装傻道:“歌儿,可别说哥哥不疼你,你不是喜欢苏将军么,我问过他了,他说他也是喜欢你的,只是在京城他素有刑克之名,怕害了你,所以这才拒了你爹,他不让我跟人说啊,哥哥这心里憋着,太不是滋味儿了!想解了他的心结,又苦无良计……”
畅歌心思单纯,闻言瞪大眼道:“承恩哥,你说的可是真的,别是醉话吧?”
牛承恩指着自己鼻子眯着眼对她道:“我醉了?我可是千杯不倒,我没醉。”
畅歌看看他,又看看苏潜,心中一股甜蜜涌了上来,原来苏潜竟是怕害了她才拒了她的。牛承恩继续神叨叨地道:“歌儿,苏将军今儿听沈将军说起未婚妻,只怕是心中苦的很呐,他也想找个贴心贴肺的妙人儿啊,可又心肠太善,怕害了人家。”
“那可如何是好?”畅歌儿大急。
“怎么办?照他这性子,一辈子也不能答应娶媳妇儿,他活该孤寡一生”,牛承恩鼓着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式。
瞧着苏潜安静的醉颜,畅歌心中甜蜜又酸涩。牛承恩眯着眼睛对她道:“若是让他娶妻倒也不难……”
畅歌抬头问道:“什么法子?”
牛承恩起身蹒跚往门外摸去,边走边道:“生米煮成熟饭……”畅歌一时愣了,牛承恩刚走出门口,“噗通”一声醉卧门槛,畅歌忙去叫人来扶他进了隔壁房间的床上休息。
畅歌想着牛承恩刚才说的话,心中七上八下,待下人将牛承恩安顿好,她叫来侍女耳语了好一阵,转身看无人便返回了苏潜的房中。
畅晋安送沈立行过来,穿过游廊走到女儿房前问道:“小姐可睡下了?”
“睡下了。”侍女低头平静地答道,畅晋安便转身回了房。
畅歌坐在苏潜床前,看着他那英俊的面庞,心中尽是欢喜。俗话说酒后吐真言,那牛承恩所说必是真的,没想到这苏潜平日见到自己装的跟真的似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想到他却是个真君子,惯会为他人着想。那所谓的刑克之名,她才不在乎呢,爹爹对他也极为满意,若真的只能生米煮成熟饭苏潜才会答应娶自己,那自己不妨豁出去了。
她轻轻替苏潜脱下外衫,自己也褪了小衣悄悄躺在他身侧睡下。成与不成,在此一举,爹爹常说人生苦短,活着就得无怨无悔,想她与苏潜两情相悦,何苦要为了那莫须有的名声拖累?
牛承恩悄悄在窗后趴着,见畅歌与侍女耳语后进了苏潜的房间,便暗道事成,于是也悄然睡下,只待第二日早晨看戏。
畅歌第二日便早早醒来,躲在薄毯下面装睡,苏潜很早便被渴醒,揉了揉眼起身,发现身边躺着个女子,心中一个咯噔,还以为是府中的侍女,便皱了眉穿好衣服扭头去拍那女子。
谁知那女子却睡得好死,苏潜不耐,伸手去扯薄毯,哪知毯下女子一丝不挂惶然起身,抓起毯子就抱在了胸前,他愣了下,再一看简直要魂飞魄散,这女子不是别人,竟是畅歌!
他吓得抓起床头的衣衫就往畅歌身上扔去,嘴里一边结巴地道:“歌儿,我昨天喝醉了,什么都没有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