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民完了,最得意的是谁?
不是范婉萍,此时她正在跑路的路上,心中甚至还记挂着自己尚未完全懂事的女儿,哪有这闲工夫去考虑赵新民的死活?
不是俞锦绣,此时她东奔西走,只为了快点把贷款的事宜给落实下来,根本不可能在意赵新民被判了多少年。
更不是局里的陆书记,赵新民倒台之后,他的工作任务突然重了起来,在新来的副局长上任之前,他必须要把所有的工作给扛下来,年过半百的老头这会儿在背地里指不定说了多少脏话,真没心思去搭理赵新民将来何去何从。
赵新民完了,最得意的人,其实是远在西平县的楚琴。
楚琴一开始也没想到,一个对她而言几乎算是轻而易举的决定,到了后来,居然会衍生出如此多的事端来。被赵新民丢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楚琴没有怨过,毕竟手头上握着这么一大笔钱,她也不怕将来找不到一条好出路,至少心里头的安全感足着呢,这滋味是她没有感受过的。只是,她完全没想到,她和赵新民之间的事儿,在她来到西平之后,还是没能翻篇。
刚开始,也算是风平浪静的。这地方的税务局是刚成立的,里头的同事们和谁都不熟,没有小团伙,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楚琴虽然不甘心窝在这里,可好歹也能静下心来琢磨将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小日子还没适应好,她就突然走了霉运。
起先,是部门里一份由她处理的文件丢了,这文件是必须要保密的,绝对不能外传,楚琴丢了这文件,犯的错误是相当大的,于是,她就这样成了众矢之的。
既然成了众矢之的,那这单位里的领导就免不了要给她穿小鞋,楚琴在单位里的工作任务变得越来越重,她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无能为力之下,也只能硬扛着,心想等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去了,往后她再找个立功的机会,说不定领导一表扬她,这事在人家脑海中的印象也就逐渐淡化了。
只可惜,后来她还是发现了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西平县税务局的杨局长是从周边城市调过来的,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生怕人家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所以总是抬高了嗓门,好让人家理解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楚琴对这杨局长极其反感,可那一天,她经过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却听见了一番让自己完全无法接受的话。
“赵副局长,您放心,楚琴在我们这儿肯定是不会好过的!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去打听她和您之间有什么恩怨,就是一个小姑娘而已,谁搭理她啊……赵副局长,您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妥的,以后有机会了,您一定要关照关照我呀!”
当时,听见这番话,楚琴的心都凉了半截,她恨透了赵新民,恨这个人彻彻底底毁了自己的人生。但是,她却完全不能拿他怎么样。
终于,赵新民没戏了。
想到这里,楚琴激动地想哭,当同事们在食堂里热切地议论赵新民被关进去之后会被揪出多少与他同流合污的害群之马时,楚琴头也不回地去了办公室。
她拿起电话听筒,拨了个号。
“警察同志吗?我要举报!西平县税务局的杨国和赵新民是一伙的。”
说完,楚琴默默地挂了电话,泪水已经迷了她的双眼。
一切都不算太晚,她总还是有时间重新开始的。
楚琴重新开始了,又一次重新开始,或许是因为这段日子苦到家了,现在拥有了正常的生活,她无比感恩。楚琴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连走路的时候都是哼着歌的,工作内容终于不再像过去那样繁琐了,她打心眼里对现在的一切满意得不得了。
“楚琴,后勤处那边好像在发文具和清洁用品什么的,你帮我们一起去领一下吧!”
“好啊!”楚琴干脆地答应,转头往后勤处走的时候,连发丝都在跳舞。
到了后勤处,楚琴领了自己科室需要的文具和各种用品,要回部门的时候,内勤处的周姐突然喊了一声,“楚琴,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笔送到大厅里去?刚才他们派人来说了,来办税务报道的急得团团转,你说那些同志怎么回事啊,写完了资料,就直接把笔揣兜里去了……”
楚琴最近心情好着呢,多跑一趟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甜甜地答应了一声,就把周姐手上的一盒笔揣到了怀里。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怎想刚推开大厅的门,就与个人撞了满怀。
哐哐当当的声音,楚琴手上的东西全都掉了,右手撑着地,一不小心还被人踩了一脚,她的五官都疼得皱了起来。
“这位同志,你没事吧?”
楚琴摇摇头,硬是支撑着地站了起来,缓了缓劲儿,冲那人笑了笑,“没事,我自己没看路。”
仰起脸,她笑容明媚,如春光一样温柔,对方直直地看着她,愣住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谢谢你,哦,不,是对不起……”
楚琴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多大点事儿呀,别往心里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开小灶
直到楚琴走出了好几米远,那个男人仍旧停留在原地,过了好长的时间才回过神来。
温柔而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漂亮的双眸就像是一面镜子,明澈而又清晰。
走了好一会儿,楚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匆匆跑了回去,“这笔也是我的。”
对方站在原地,傻傻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是了,是了,我都给忘了。”
地上的文具是他帮着楚琴一起捡起来的,后来,东西都收拾好了,看着楚琴甜美的笑容,他又把这茬儿给忘了。
这会儿,他把笔盒交到楚琴的手上,指尖轻轻碰触的时候,触电般的感觉挠得他的心直痒痒。楚琴笑得很羞涩,刚要走,那人说道,“同志,稍等。”往前一步,他问,“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楚琴歪了歪脑袋,似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女一般可人,“我叫楚琴,你呢?”
远在西平县,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正在发酵,只可惜,俞锦绣并不清楚。
她若是早知道楚琴与谁一拍即合,恐怕之前,就是耗尽自己的一切能力,她都不能让楚琴换个地方继续蹦跶。
只是,就算如此,她能做什么?
她不是掌握生死簿的判官,没有办法将楚琴的生命拿捏在自己的手上,她唯一可以做的,只有最重要的时刻给楚琴狠狠的一击。
只是,楚琴确实顽强,屡屡倒下,屡屡站起,百折不挠。
楚琴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在俞锦绣看来,一切与楚琴有关的,都已经停留在了过去。现在,她的确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贷款办得很顺利,俞锦绣需要钱,姜烈需要客户,两个人一拍即合了,没多久,她就拿到了两万块钱。
俞锦绣是想清楚了,既然要干,那就豁出去,好好拼一次。她重活一生并不是要沿着一条钢索亦步亦趋走着,相反,正是因为心底有底气,她明白这一行的前景本来就是无穷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彷徨?
俞锦绣和钟飞好好算了一笔账,又好好策划了一下接下来的宣传方案。一开始,钟飞还有些迷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真的能挑起这大旗吗?但是后来,听了俞锦绣的一切计划,钟飞心服口服。
他完全都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心底居然有这么多的主意,她的脑子很灵活,也就是因此如此,一些不可能,也成了可能。
宣传肯定是要做的,可是,该怎么做?先不说现在的报纸上能不能打广告,就算真的可以,他们也没有足够的预算。既然连报纸上的广告都登不起,上电视就更不可能了,因此,俞锦绣只能将成本预算减低,将目光放得近一点。
于是,就只剩下发传单这一条路了。
“发传单?”俞承光大笑起来,接过俞锦绣手中的那一沓传单一看,“姐,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大海捞针?俞锦绣也笑了。
在快餐店里头摆传单,实在是没法吸引太多人,那些厂子里的工友们薪水普遍比较高,但干的活也不轻松,各个上有老下有小,让她们对“化妆造型”产生兴趣,还真是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