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院首+番外(74)
“……”这急急表衷心的样子,让慕南烟觉得不忍直视,木着脸道,“去御医院一趟……”
王多金心里还留着从马厩里出来的激动,听着慕南烟语气稍顿,便自以为听完了吩咐,忙应了声,转身出去。
慕南烟提气欲语,随后又作罢了。
不想,来的还是她心里头最希望来的木香。
“我听着说是御香院里的人,就多问了一句,还真是你。”木香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你这是跪了多久?这么听话?”
慕南烟哑然,皇帝让她跪,她能不跪?能不听话?将王多金使了去寻楚元蘅,便对木香细细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木香打量了她一番,一大串话里,只提取了一个信息,冷着脸道:“叫他占便宜了?”
慕南烟略微尴尬地错开与她对视的目光,“算不上。只是我觉得不对劲。”
木香懂了,“你怀疑他中了招。只是……谁敢对一个王爷用这样的招数?”
问完木香就自己找给了自己答案。
她们在云慕城的时候,便亲眼见着那些个不知死活的人想要对楚元蘅下招,只是被她们搅了罢了。事实上,许多人明知这样的事情做不得却愿意为着背后的好处愿意铤而走险,只求那个“万一成了”,在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前,都当成自己是上天的宠儿。
木香没有多言,看到站在门边不肯进来的楚元蘅,径直走了过去,不客气地搭上他的手腕。
慕南烟远远看着,觉得他身上似覆了一层水雾一般,见他已经换了一身衣物,眼睛一亮,对王多金道:“去将殿下刚才换下的所有衣物都取来。”
担心王多金会落掉一些贴身的,又补充道:“是所有的。包括贴身的那些。”
王多金看向楚元蘅,虽然先前听得自家师父耳提面命了不少话,可这样的事,还是看一看殿下的脸色较好,见后者只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并没有要反对的意思,连连觉得自己以前是瞎了眼,蠢了心,才会觉得殿下不想让这女子进宫,分明是想把人留着时时绑自己身边才是。
有了这般的意识,也不消人催促,手脚便麻溜了起来。
楚元蘅提了气,想要阻止,又觉得短了气。转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慕南烟。
慕南烟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见木香朝自己摇了摇头,便指着与自己一桌之隔的软榻位置,“过来坐。”
分明楚元蘅才是这里的主人,他却没一点脾气,也不觉得慕南烟这般反客为主有什么不对,只是心里顾忌着自己还会如先前一般。
慕南烟看出了他的担忧,心中的恼意不知不觉淡了去,却是觉得好笑,还担忧起他的处境来,“木香也在。咱们找找原因,云慕城那次是康家兄妹要害你,这次不知又是谁,你且来坐着,好好想想先前都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吃过些什么。”
楚元蘅踌躇着,“你就不担心我……”他别过脸看向屋外,“或许我自己心里也是想的。”
他听到一声呵笑,转脸看去,却见慕南烟如往常一般面无表情,“你相信你。而且木香也在,她的身手你是见识过的。”
楚元蘅想到自己被当成沙包一样丢出去又被抓回来的场景,略微有些尴尬,却还是依言坐到了慕南烟对面。对面女子身上的浅香顺着鼻息进入体内,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安分,“你身上用的,是什么香?”让他好想凑近了细细品闻。
慕南烟乍一听到这话,以为又开始了,仔细去看他的眼睛,见目光还算清明,松了一口气,道:“我是个香师,每日要闻那么多香,自己身上反倒不爱带香了,也不爱薰香,怕扰自己的嗅觉。”
她微微顿了一下,目光从他还在滴水的发上扫过,想到自己还是幼时与他说过这个,便又道:“我幼时如此,现在还是如此。或许……是香胰子的香味儿?”
楚元蘅一脸疑惑,“不对,我分明闻到了你身上有香味,也不是胰子香。”
“……”慕南烟捏着袖口,抬起胳膊伸向他,“你且闻闻,当真没有用半点香。”
得了许可,楚元蘅便不客气了,越闻越觉得这香气勾着他想要再靠近一些,他细细地喃着,“分明有香。与我闻到过的所有的香都不同,这是很特别的一种,让人心里觉得痒痒的,麻麻的,像是被鹅羽挠着脚底,又难受又欢快。我想……再多闻一些。”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慕南烟猛然惊醒他闻到的那香怕是女儿香,将胳膊抽回来,垂着眸子急急道,“不行,定是你鼻子出了毛病。”
语调一转,又将先前的问题问了一遍,“你先前都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喝过些什么?都和我们说上一说。不过,你若是不介意不想查,我们不过问便是。”
木香抱胸站在一边,忽见慕南烟不仅仅是耳朵尖红,葱白的面上也有了一点不一样的颜色,如同发现新世界一般,将环抱的手松开,立直了腰,微微前倾看仔细些,确定慕南烟的脸真的会红了。几欲欢呼起来,见着眼前情况不对,又按捺下去。忽然间,便看楚元蘅顺眼了些许。
慕南烟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楚元蘅接话,便转眼对木香道:“我们回御香院吧。”
木香可不想就这么走了。希望慕南烟能和楚元蘅多相处些时间,看看能不能让她面上有更多的表情。
她这些年试过许多的方子,给慕南烟反复诊脉,发现其身体并没有问题,那这面瘫必然是心病。木香找了这许多年,也不曾找到她的心结所在,如今看来,莫不是楚元蘅误打误撞地有法子打开她的心结?
不过,木香也不能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一面扶着慕南烟起身,一面道,“先前还嘀嘀咕咕地没完没了,真问到紧要的时候,反倒变哑巴了。小姐,依我看,他不是被人害了,而是乐得见此结果才是。”
她说的是方才楚元蘅就着袖口闻香之事。慕南烟却想到先前楚元蘅失仪之事,尴尬得面上粉色愈浓。木香眼睛亮了亮,按捺住心里的激动,看楚元蘅的目光更加和善了。
楚元蘅先前自己试着问出类似的话,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听到,却被人戳中了心里的隐处,像被踩到的尾巴的猫儿一般跳了起来,站直了身子,倔强着不肯承认,“谁乐得见此结果了?别以为你是南烟看中的人,本王便不会着恼处置了你。你又不是南烟!”
不是谁都能在他头上动土的!
木香垂下头,不让人看到她脸上窃笑的神色。
将错愕的慕南烟按回软榻上坐定,“不就是那些事吗,我把今日到过的所有地方,接触过的所有人,遇到过的所有人事,及进口的东西都说予你听便是。这会儿回去,不是伤上加伤?实在要走,等晚些时候,我着人备了软轿送你回去便是。”
在他细细说着的时候,王多金也将楚元蘅换下的衣物悉数取了来。
第58章
慕南烟与木香一面检查着衣物一面听着楚元蘅的叙述,两人快速地交流了一下视线,还是一无所获。
楚元蘅的下巴都快搭到桌上了,“起身后便去东宫给晋荀送酱肘子,而后见着太子唠嗑了几句……仅仅在太子那里喝了一盅他那些莺莺燕燕给他送去的汤,而后便去御香院,听到你被父皇召走的事情,便去了御书房。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他沐浴的时候,也将今日的事情反复理了许多遍,理来理去,皆未发现异样。
木香也想不明白这问题。衣裳上没有沾染什么,楚元蘅的脉象也没有中过药的痕迹,可那些举动,皆不正常。难不成世上当真有不能用脉象诊出来的病?
慕南烟却是已经因为突然回归的一段记忆而对眼前的事情明了了。
上辈子,云唐对着她露出那般情迷的神色,于被浪之中低喃着,过了好些时候,她才将那含糊不清的话认清,只是重复的“紫云”两个字。她曾以为是云唐身体不适,让木香悄悄给他诊脉,结果发现他的脉象没有半点异常。木香不服气,便日夜盯着云唐的举止,才知道他每次与慕南烟同~眠之前,会将一种药粉和入汤水中喝下。在药效时间之内,他见到的,总是他心里最想见的人。
木香因为发现了他的秘密而被他除去,等到她与丁香找到她的时候,才从她里衣的角落里发现她知道自己逃不出去后写来的细字,知晓了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