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院首+番外(72)
慕南烟可以想见罗斛会有怎样的下场,被盗香方的郁气散了去,只是那一枝梅还不知道在谁那里……不过……她原本是打算用些吃食便去大殿里看情况,若是慕荷等人出事,她适时想办法,没想到宫宴比她预想的要提前了一个时辰结束。
她跟在楚元蘅身后,想了想,开口问他大殿里的情况。
楚元蘅却是沉着脸,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慕南烟便向他告辞,带着人往御香院走。
楚元蘅黑着脸不理,等了一会,听到脚步声越走越远,火气蹭蹭蹭地往头顶冒,转过身就几步追了过去。
竟走得这么快,迫不及待就要离开似的。
慕南烟疑惑地看向他,“殿下还有旁的事?”
她身后的香女们默然地给她留一盏灯,从她身边走过,先一步回去。
楚元蘅气鼓鼓地瞪着她,“你打算就这么走了?”
不走还留下来干嘛?
慕南烟眨了一下眼,疑惑间又听得他咬牙切齿地道:“你倒是知道要处置那些个偷香的人,可偏偏你才是偷宫里最贵的香的人!你……”
慕南烟被他唬得心头一跳,抬手就捂住他的嘴,将他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楚元蘅也怔住,一时间闻着她掌心地香味,莫名地想到自己爱吃的酱肘子,却又仿佛比酱肘子更加滑腻可人。心里的火气被一点点浇灭,想要啃一啃和酱肘子一个味道的手。
慕南烟正打量着四周,突然感觉到掌心一痒,触电般地将手收回来,一双丹凤眼睁得老圆,“你……”
楚元蘅心虚,“你手上用的什么手脂膏?怎么和酱肘子一个味道?”
慕南烟恍然,从怀里将藏着的酱肘子取出来递给他,“哪里有什么手脂膏和酱肘子一个味道的?是你送来的这个……我还没谢你呢。”
楚元蘅傲娇地别过脸,不肯承认这是他送过去的。
慕南烟心里惦记着慕荷,不想多作纠缠,“这个和你无关,方才的事情总是你亲手做的,亲口说的。我该向你道谢。”
楚元蘅哼哼,“那你还走得这么急?没良心的!”
“我担心姑母……”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月支香!”
慕南烟一噎,心里生了恼,索性豁出去了,“月支香是我带走的,你要如何处置我?送到陛下面前去发落吗?等我回去看看姑母便跟你去便是。”
她将酱肘子塞到楚元蘅怀里,转身欲走,被楚元蘅挡到她面前,“你疯了!叫父皇知道了,你小命就完了!”
“我把月支香带走,换的是大楚百姓的性命,以功抵过,当能免了死罪。只要还活着,能把人难死不成?”
慕南烟一生气,楚元蘅气焰反倒是一点也没了,“你要再去挑这事,我当年的罪不是白受了?”
好说歹说都没用,慕南烟只管往前冲,终是灵光一闪,道:“慕荷没事!大殿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慕南烟这才停下来,偏脸看向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回到大殿的时候,那里正在烧着降真香跳舞,就和我们在云慕城见着的那个那样的,整个大殿里都散着烟。我便没进去了,在廊下看着。后来那个舞姬惹怒了父皇,宴会便散了。我亲眼看着慕香正与带着人回去的。”他有些懊恼,“原本还以为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我都准备好了将偷香的人抓出来,结果什么也没做成。不高兴,便回去睡了。没想到他们这次想要对付的竟然是你。幸好你这次知道让人通知我了。”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越往后说语气越弱,到最后竟显得可怜巴巴的,总让人觉得他是一只受到忽视的小奶狗似的,“你不知道我当年受了多大的罪,若再去挑起这事,让父皇发落了你,我当年受的罪,真要白受了……”
慕南烟顿了一顿,心里的怒气散了开去,语调也放软了下来,问他当初受了多大的罪,怎么受的罪,楚元蘅却像是被问到了不可提及的秘事一般,嘟囔着什么也不肯说,“你要是心疼我,就给我做几瓶龙脑香膏吧。”
慕南烟看他突然间如个别扭又害羞的孩子一般,倒觉得好笑起来,也不再提当年的事,答应了做香的事,又道:“我们原本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人揪出来的。”现在没揪出人来,倒是把罗斛给从自己身边给清理掉了。
“想要知道是不是她,去她宫舍里看看便是。”他顿了一下,“往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你做不了的,我来做。”他不喜欢玩伴这个身份了。不论是高兴的事情,还是生气的事情,他都想参与其中。
慕南烟思量了一下,将香方也失窃了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这还得了?楚元蘅立时便往御香院去,巴不得马上就把罗斛的宫舍翻个低朝天。
两人离开后,阴影住站着的一老一小皆伸长了脖子看他们离开的方向。年老的揉着小孩的头,“小荀儿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认得他们?”
皇太孙翻了个可爱的白眼,“那是十叔和南三嘛。皇爷爷不会连十叔也不认得了吧?”
年老的“唔”了一声,情绪并不高,暗自念了一句,“南三……”
皇太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皇爷爷,他们说的月支香,是什么啊?龙脑香膏又是什么啊?是龙脑香吗?”
第56章 (捉虫)
慕南烟没有和楚元蘅在罗斛的话住处找到香方,却在第二天被人悄悄地带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打量了她好一会儿,问道:“你可知,朕为何召你过来?”
慕南烟哪里会知道,“奴婢不敢妄猜圣意。”
皇帝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见她一直面色如常,语气中也不见惊慌,不由得惊讶,暗自赞叹,必然是和小十相处得久了的缘故。他家小十什么都好,胆子也特大。这个小宫女受了他的影响,才会不怕自己。
这般一想,他便觉得与有荣焉。
“听说父母总是会喜欢最小的孩子,你可知为何?”
慕南烟对着地面眨了眨眼,怀疑皇帝和楚元蘅一样得了一种病:无聊病。
“奴婢不曾为人父母,是以不知父母的心思。”
皇帝扬着声调“嗯”了一声,“你猜猜看。”
慕南烟终于明白楚元蘅为什么会这么无聊还会得皇帝的喜欢了。不过,她没想到自己猜反了,十年前的皇帝不是这样的性子,是在那场“病”之后,成天与楚元蘅相处受了他性子的影响,也喜欢上了他这种万事不理自愉自乐小事不清楚大事不糊涂的性子。
既是皇帝让她猜了,她也不能不猜,琢磨了一下,便道:“奴婢猜想,父母珍爱幼子,大抵是因为年龄越大,得子越不易的缘故。况且,年龄大了的时候,才不会如年轻时那般一身热血注心于外事,会多些闲暇的时间与幼子相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多是相处而来。但也不是所有的幼子都能得父母的偏爱,只有处得相投的才会受到特别待遇。”
慕南烟仔细想了想,自己在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可她从父母那里得到的关爱,并不比弟弟少。可见老幺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受偏爱的那个。
她说完之后,皇帝半晌没说话。慕南烟抬眼看去,那皇帝靠在龙椅里眯着眼睛,呼吸平稳,倒似睡着了。
慕南烟不好出声,只得依旧跪着。也不晓得跪了多久,双膝都没感觉了,皇帝也没醒。
闲来无事的慕南烟便也神思游走,思量起新的香方来。
直到楚元蘅推开门,弄出大的动静,皇帝才恍然睁开眼,神在在地道:“你说得对,只有处得相投的人才能处着处着,处出感情来。”这些年,他也想过给楚元蘅找几个人相处,却没见着一个处得来的,大多不是被赶出去便是被气出去,闹到后边,没来哭哭啼啼求皇帝作主得些好处的,竟屈指可数。
慕南烟:“???”时隔这么久,竟然接上了?好似他压根就不曾睡过一般。
皇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转,发现臭小子的脸当真臭得可以,那小丫头却无动衷,只眼睛里透着疑惑,叹了一口气,继续神在在地道:“是得处处,多处处才好。”
楚元蘅只当皇帝也看中了自己的玩伴,心里着恼。有自己陪他玩还不够,还要和慕南烟处处?他后宫那么多妃子,他处得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