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院首+番外(43)
青墨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有什么温度,“你以为你是太子妃的人,我就一定要帮你?”
在宫里,一个主子便代表了一方势力,许多人进宫后便会选定人跟着,也有些人,谁也不跟。比如青墨。是以,她虽然接手了她们三人,也只是按寻常的宫人教导,没有因为她们是太子妃的人而对她们另眼相看。只是在教导的过程中,见她们三人确实是可造之材,又乖巧听话懂规矩,才对她们高看一眼。但显然,慕南烟的提议,让她心中生出了不喜。
她的眸光盯着慕南烟,想透过她的神色变化来看出她心中所想,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戳中了她的心思。却见她面上没有一点表情面化,木着脸抬眼看向自己,“姑姑帮我,便是帮自己。”
见青墨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慕南烟继续道:“宫里各宫各司的人,皆是从姑姑这里出去的,今日只是她们只是动了奴婢的东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以处置,奴婢也可以假装不知。只是叫她们尝到了甜头,他日待她们去了各宫各司,担任了要职,再施此为,贵人们的怒气下来,牵累的是姑姑。”
青墨在宫里的时间不短了,自认不会在这方面栽倒,但也心知慕南烟话里的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沉默了一会儿,道:“小物小件,便是发现了,也不过是被各宫各司的主子和上峰们处置了,与我何干。”
“若是贡品呢?”
慕南烟说这五个字的时候,神色不动,好似不过是闲聊一般,青墨却直了身子几欲站起。
慕南烟抬眼与她对视,“若是他日她们再有此为的时候,哪怕是一支小簪,一碗甜品,若再叫有心之人挖出她们曾经的事迹,在姑姑手里被轻轻放过……”
她说到这里顿住,垂下眼皮,仿佛有些遗憾地将香盒重新收入袖中,微微福身,“奴婢知晓了,这就回去,假装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在她退到门边的时候,被青墨叫住,“你想让我如何做?带人查抄?”
慕南烟既是太子妃身边的浅萍亲自送来的人,有贡品自然不足为奇。若真是贡品,她真是不能轻拿轻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看她这样子,想必这贡品的来历也是妥当的,只怕她去太子妃那里说一嘴,用不着等以后,现在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自己是个没有依附的,平日里身正行端也无所畏惧,总归没有什么把柄落在旁人的手里,可也知道,正因为没有依附,真出了事的时候,不会有人相帮。
心里也将慕南烟责怪上了,既然是贡品,也不知道收拾得好些,竟叫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得了手。
慕南烟的脚步停住,扭身看她,还是那副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样子,“不消姑姑劳师动众,只请姑姑催一催御香院的人,香料的教习时间快到了。若能早些来,我也能早些离开,姑姑也不必因为我带着贡品而担惊受怕了。”
青墨这才注意到,这个十五岁的丫头冷静到让人害怕,那一双眸子沉静如水,让人一眼望不到底,更不可能看到她心中所想。这样的感觉,让她心中生畏。
同时,也意识到,这个丫头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帮助,便能将人拿下。御香院的教习过些日子便要开始,若小丫头什么也不说,到那个时候直接给手脚不干净的人打一闷棍,那些人会遭殃,而自己也会遭殃。
她不是来求助的,是来施恩的。
若自己拒绝了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后衫已经被汗水浸湿,而眼前,早已没了那丫头的身影。
青墨整理好思绪之后,立时走出掖庭,往东宫而去,初夏的风还带着春末未散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将事情和浅萍说了一遍后,看到浅萍面上含笑,好似是得知自己孩子的过人之处一般欣慰的笑一般,心道自己这件事做对了。
太子妃刚正在考查皇太孙的功课,听得浅萍来禀报,轻笑出声来,点着不到十岁的皇太孙的鼻子道:“你近日功课做得不错,过些日子本宫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皇太孙板着脸,背着手,用稚气的声音故作老成地道:“儿子要看年度大戏!”
太子妃笑容更盛,“又和宁王家的两个学了新词了不成?是不是年度大戏本宫不知道,但一定很有趣。南疆王想看还不一定看得到呢。”
皇太孙转着大眼珠,“为什么十叔想看会看不到?他不是宫里最自在的人吗?”
太子妃笑而不语,没有要再解释的意思,摆摆手,便叫皇太孙出去了。
她没有给出答案来,反倒勾起了皇太孙的好奇心。
月朗星稀之夜,皇太孙如只机敏的猴儿一般溜出了东宫,往皇宫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去了。
皇宫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有一处小小的香园,种植着一些数量不多但珍贵的香料。
慕南烟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时隔十年,这个香园竟然还在。为了不让别人进园,她和楚元蘅当初没有给这香园设门,要进去只能从栅栏上翻过去。如今,这小香园依旧没有设门。
但她时间不多,没有多想,便钻了进去。
里面的香料似乎有人打理,长势很好。十年了,从南方运过来的那株龙脑树竟生得很好,周围有已经空置的炭盆,可见冬日里会点上,让它能安然地在皇宫里过冬。树干的间隙里,散发出阵阵的龙脑香。
慕南烟心头微动,有些疑惑,也暂且放到一边,先采了香料回去要紧。
龙脑香要从树干的间隙里抠出来,在夜色中采得极为辛苦,慕南烟尽量小心地只采香而不损伤树干。幸好香草都是带着属于自己的独特香气的,是以,即便在夜里,她也能分辨得清楚。
小心地将香草放到早就准备好的小竹篮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香草上,不曾发现香园里又有人翻了进来,还走到了她身后,“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稚气的呵斥声,让慕南烟手一抖,刚采起的香草马上又掉了下去。慕南烟下意识地便去接香,接完之后,才恼怒地呵道:“采香之事需要细致慎重,这般大惊小怪的,弄坏了香草,便是暴殄天物!”
皇太孙被她呵地一愣一愣的,这人跑香园里来偷香,怎么还理直气壮的?一句话斥出来,他竟觉得好似是自己做错了一般,默默垂下头去,对起了手指。
慕南烟骂完后提着竹篮便翻了出去。十来岁大的孩子,衣裳的制式不是宫女宦人的,不必说,十打十的是宫中的贵人了,只是不知是皇帝的儿子还是太子的儿子,借着被唬到的机会,不跑难道还留下来等他反应过来处置不成?
皇太孙等了一会,没再听到训斥他的话,抬起头来,哪里还有女子的身影?心里顿时觉得委屈起来,在宫里,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完了还不知道骂他的人是谁……
听到身后传来楚元蘅叫他的声音,皇太孙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十叔,贼凶我!”
作者有话要说:慕·采香贼·南烟:熊孩子!
第32章 (捉虫)
还未跑远的慕南烟听到这哭声,顿时脚下生风,头也不敢回。
不必细想,她都能知道现在香园里除了那小破孩子之外,还有楚元蘅,而那个扰了她采香草的贵人,十有八~九是太子妃的儿子,当朝的皇太孙。哪个都是她招惹不起的。
跑回到屋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她和楚元蘅的香园,她去采自己的香草,心虚什么啊?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用,整理采来的香草,连夜处置好,发现需要的量够用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夜色下,楚元蘅将皇太孙安抚好,才断断续续地从他嘴里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以为然地道:“她没说错,采香之时,最怕被人打扰,采坏了香,便是暴殄天物。那人既然会这么说,必然是个爱香之人,让她采一点便采一点吧,你贵为皇太孙,被小毛贼凶一下就哭,丢不丢人?”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也变得凶巴巴的。他的侄子,他能凶,别人不能凶。这几天晚上来守着捉人,敢到他的香园里来偷香,还凶他的侄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皇太孙顶着泪泡抽了抽鼻子,“十叔心里一定比我还气。你要来这里守着,也带上我吖!”
楚元蘅一噎,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