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再不负你(前世)(11)
过了良久,杜良顷腿都麻了。
“回,家?”
“对,回家。”杜良顷把他从床上抱起来,刘大还好心给他们让路。
乔凝还是紧攥他的衣服,眼一眨不眨地看他,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你为什么,为什么买我?”
“……”
“你不说话?”
“先回家好吗?回去再说。”
一路上杜良顷精神高度紧绷,自己的阴暗面突然被拿出,展露在阳光下,还正好被自己刚决定好好对待的人看见,他解释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一直知道错不在乔凝,他先前以为杜瑶死了。
杜瑶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他比杜瑶大两岁,在家里感情最好,也最疼她。
感情太好,所以杜瑶出事他是不能接受的,而这时候乔凝出现了。
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小哥儿,自己因为救了他所以错过了救妹妹,多么好的理由啊。
这样自己的仇恨就有了寄托,也可以不用那么愧疚,理所当然的,都是乔凝的错啊。
所有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
他只是,想不明白从前天真可爱的小妹,为什么变成这样。
突然这一切被乔凝知道,杜良顷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阿凝?我们到了。”杜良顷叫了几声,他没有回应 。
杜良顷小心把他放到床上。
方陵听见声响知道他们回来了,出来看看,杜良顷也没有心力应付他。
“孩子先麻烦你看着,我跟他,说些事。”
方陵想问什么事,又觉得时机不对,“行,好好聊聊,小两口能有什么说不开的。”
“嗯。”
房里还是很寂静,半点声响都没有,乔凝窝在床上,背对着他。
盖着厚被子,他也半点不觉得热。
“阿凝,我们谈谈。”杜良顷坐在床边叫他。
过了很久,乔凝也没有反应。
“那你先睡吧,睡醒我们再谈。”乔凝闭着眼,他压低身子轻吻了下乔凝的额头,“睡吧。”
后来他坐在那儿没再出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凝始终没说话,人就像死掉了一样,只有眼泪哗哗往下掉。
第二天一早杜良顷又要出去,心放在了这里,自然要想办法养家糊口。
“阿凝,我去镇上,待会儿方陵就过来了,你再睡会儿。”他慢慢习惯放低了声音说话,习惯走之前和自己夫郎有个交代。
木门嘎吱一声被阖上,乔凝睁开了眼。
他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平静地像死寂的湖水。
身子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他也没了害怕的感觉。
死就死了吧,合该早就死了的。
他还没有二十岁,十四来了这里,十五生了孩子。
后面的生活好像都是为了孩子,没有孩子他应该早就撑不住了。
这样已经很好了。
每天活着已经够累了,想那么多,更累了。
说来以前对自己好像也没有多坏,除了自己生孩子的时候疼过,后来也没怎么疼过。
这样很好了。
下辈子再也不要脱胎成人了,世间百味全是苦的。
他已经在想下一辈子了,好像这辈子已经没了盼头。
☆、开战前夕
杜良顷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养家糊口,再苦再累也有力气。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干这种活儿,跟着一群长年累月出大力的工人在山上修路。
虽然他搞不懂百姓的生计都是问题了,修路的意义在哪里,不过有钱拿,就是好事。
干完一天的活儿,他在镇上唯一一家还开的点心店里买了点点心,特地买了软的。
到家门口又不敢进,怕乔凝还是那个态度,他宁愿乔凝打自己一顿,也不愿意他这样。
打开门,以为的场景没出现,乔凝不知道从哪里找的纸笔,倚在床上教宝宝识字。
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之间和谐地插不进去任何人。
宝宝看见他,写完一个完整的字,噔噔跑过去和他炫耀,“阿父阿父,宝宝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杜良顷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两个字,他印象里,字好像不这么写。
“很棒。”他在学着夸奖自己的孩子,小心翼翼看乔凝,发现他也在往自己这边看。
宝宝在呢,他应该会理自己。
杜良顷忐忑地开口,“阿凝,还好吗?”
乔凝低垂着眼睑,没理他,宝宝又跑回床上,“爹爹,宝宝要学爹爹的名字!”
“爹爹的名字很难写哦。”
“宝宝不怕!”宝宝拉着他的手,“教教宝宝嘛,爹爹~”
“好,爹爹写给宝宝看。”乔凝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杜良顷悄悄站在旁边看,乔凝没注意到他,宝宝注意到了。
“阿父也想学爹爹的名字吗!”
杜良顷被发现了干脆坐到床上把宝宝抱到怀里,“对啊,阿父也想学。”
“那阿父和宝宝一起学。”宝宝左右扭扭,好奇地看乔凝写字,杜良顷干脆偷偷揽上乔凝,暗暗注意着他的反应。
“阿凝,也教教我吧?”
“……”
最后杜良顷用一包点心从宝宝手里换了乔凝写的字,偷偷藏了起来。
半夜乔凝醒来,看他借着月光在地上比划什么,还吓了一跳。
一夜无梦。
从刘大哪儿回来,乔凝也没问他,杜良顷也没解释。
他巴不得乔凝不问,虽然错事都是自己做的,可是一样一样说出来,却说不出口。
刘大也一直在府里等着他俩决裂,自己好趁虚而入,可等了好久也没有消息。
他在屋里来回走动,终于一拍手做了个决定,“来人呐!”
杜瑶在旁边修着指甲,“少爷怎么这么着急?”
“废话!乔凛要说娶你,你急不急?!”
“呵!”杜瑶不屑地嗤笑,“他如何能与乔郎相比。”
她的乔郎千般万般的好,哪是个下贱货能比的。
“如何不能比?”和这个疯女人说话,真是……
“别以为你现在锦衣玉食,他吃糠咽菜,你就比他高贵多少。”
“你!”
“我怎么了?”刘大对她丝毫不留情,“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
说罢甩袖出了屋。
他有能拿捏住乔凝的法子,实在不行,反正两国战事在即,他们又处在两国交界,到时候来征兵……
他心里弯弯道道不少,当然最简单的可能是直接抢,可那样就没意思了。
他摸着手里的玉佩。
乔凝心里一紧,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寒战。
修路的活儿干了十几天,杜良顷每天早出晚归,乔凝身子也还是没见好。
每天浑浑噩噩的,熬完了身上的力气。
体温低的吓人,宝宝都感觉出不对劲儿,尽量不吵他了。
杜良顷想着干完最后一天,拿了工钱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看了,不管好坏,心里总归有个底。
最后一天,从山上通到晚平镇东边的路,算是正式修完了。
他们一帮工人收了钱被监管的人赶走,杜良顷留了个心眼,他来的时候看到一群官兵,不出意外应该是往这里来的。
他常年混迹在镇上,有些事情都是知道的。
比如邻国兆国,今年似乎要对弋国出兵。
他以为这只是个传闻,修完这条路他突然联想到,从西部粮仓往他们这里运,走山路是最近的了,而且还安全。
他心里一凛,要是真打起来,首先遭殃的就是他们晚平镇。
这么想着他加快了步伐朝家里走去。
房里安静地诡异,宝宝不在,乔凝躺在床上睡了。
杜良顷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还是把乔凝吵醒了。
“醒了?身子怎么样?”他照例去试探乔凝额头的温度,习惯了他的动作,乔凝也没躲开他。
“还好。”他干裂的唇一张一合,杜良顷把他扶起来,又倒了杯温水给他喝,“明天我找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乔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这些天,赚了不少,看个大夫够了。”杜良顷低哑着嗓,叫人听不出情绪,“有我呢,不会再让你们挨饿的。”
乔凝知道他一直在镇上帮工,每天磨出一手的水泡,回来挤了第二天又得接着去。
“不用看。”他声音干涩,还是那个态度。
“有钱给宝宝买吃的吧。”
☆、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