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帝/养弟(32)

而褚慎也觉得盛万石如他儿子盛轩一般,是个文雅谦厚之人,对于这样的亲家,真是挑着灯笼都难找。

是以褚慎便在言语间朝着小儿女的婚事上引了引,试探下盛万石的口风。

可是提及了盛轩的婚事,一直聊得兴起的盛万石却迟疑了。

他在来时,被夫人刘氏耳提面命,只说自己的儿子在褚家寄读,当备下厚礼感谢。

马上便要乡试,是盛轩用功的关键时期,更换不得私塾。可是褚家有两个女儿,也要避嫌些,千万不可太过热络,叫人生了结亲的心思,若是被人开口了再回绝,岂不是伤了两家的和气?到时候盛轩还如何在褚家寄读?

夫人之言,万石不敢不听。是以听褚慎的话渐往小儿女上带,便立刻岔开话题,朝着别处引。

褚慎是个直肠子,既然心内想着提,就算被盛员外引开,也锲而不舍地要再提。

最后盛万石有些狼狈,只能笑着撒谎道:“我家夫人老早就相好了,她娘家那边倒是有些体面的远亲,贱内似乎是相中了哪家小姐,待得乡试之后,便要相看定下来了。”

褚慎原本是满怀希望,听到此言顿时有些大失所望。

不过结不成亲家,万石兄也是个不错的益友,褚慎只不再提,继续招呼吃酒便是了。

待得上午的席散,褚慎少不得将贵客们逐一送上马车。

他心内惦念着带着晟哥午睡的胡氏,又因为喝了些酒,便准备回自己的宅院躺一躺,待酒醒了,再招待等着下午吃席的亲友。

因为要抄近路,他便走了戏台子旁搭建帷帐的小路。不经意间在戏台锣鼓声中,听到了几位妇人之言。

“你家的姑娘如今十四,可曾说过人家?不是听说先前相中了盛家的公子吗?”

另一个妇人冷哼了一声,道:“什么相中不相中的,原本也不过是闲嘴说道罢了。可别乱传,毁了我家姑娘的清誉。”

问话的妇人一听,来了精神,立刻道:“若是姐姐家无意,我家便要使人去提一提了,我看盛轩那位小公子倒是一表人才……”

另一个妇人一听,连忙阻拦:“妹妹可得三思,莫自取其辱!你只当那刘氏人前总是文静守礼的样子,那眼界其实高着呢!我家老爷在通州做小吏,跟那盛万石乃是同僚。他家可没有比我家高到哪去!可那盛家的夫人倒是有意思,竟然托人偷偷去查我家三代族人的履历,直言若是出过商户罪人,便不宜提亲。幸而她所托之人跟我家老爷其实是旧识,暗自告知给我家。吓得我立刻止了念头,离他家敬而远之。当她家儿子是王侯公卿了不成?就是万岁爷点状元,也没有这般的严苛吧!”

那妇人一听,也立刻嘬舌,直呼想不到刘氏竟然这般的为人。

那妇人接着冷哼:“且要看看她家最后能不能尚了驸马,娶个郡主进门。我等小门小户的,还是莫要自取其辱了。”

褚慎并没有停留甚久,听完了这段后,便顺着小径回宅院了。

胡氏正搂着酣睡的晟哥躺着,便看见夫君阴沉着脸进了屋子。

褚慎此时心里气恼着呢!

他生平最恨被人低看。当初在漠北王麾下当差,一路升为将军,是何等的风光!

却不曾想,如今隐居乡野,却被个小吏之家低看了。

第27章

当初盛万石婉言谢绝的时候,褚慎并没在意。

直到听了那两个妇人的闲语才有茅塞顿开之感,琢磨清楚了盛员外的搪塞之语的真意。

不过他虽然郁气,大多气得还是自己。若不是他为商贾,哪里会连累女儿被人这等小看?

是以胡氏小心问他这是怎么了,他也只说无事。

在床榻上郁郁躺了一会,他便起身出去继续迎客去了。

此时笑娘和乔伊正领着一众手帕之交回府中自己的闺房来玩。

一路之上,姑娘们有说有笑,却遇到了辞别父亲,准备去家塾温书的盛轩公子。

十五六岁也正是少年盲长的光景。

有些天不见,少年似乎又长高了一头,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宽袖翩然,被一根白色的宽带束着腰肢,行走间自是带着一股子别样的风流。

这般的谦谦美少年,自然惹得一干小姑娘们团扇半掩,有意无意地瞟看着他。

此时他见与小姐们正走在对面,连忙拘礼后退,礼让姑娘们先过。

因为有乔伊在前引路,笑娘身为主人家,自然也是谦让着娇客们先行。待得她最后走时,盛轩突然将手里的一卷书递给她道:“先前在听闻两位小姐想要临摹亭翁碑帖,却苦无范本。我赶巧在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卷,便与二位小姐临摹把玩吧。”

说完也不待笑娘回答,他已经疾步快行,急冲冲而去了。

笑娘有些哑然,看着手里的字帖有些莫名其妙。好半天才回忆起来,自己先前在书塾里似乎无意中跟妹妹说了一嘴,听女学的同窗道,亭翁的字帖入门比较好上手。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她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居然被隔得老远的盛轩少爷听到,还特意给自己送了一卷。

吴笑笑又不是没有青春的人,此时此情,竟然让她恍惚有种来到那年盛夏校园中来的错觉。

记得自己那年毕业时,也是有许多小男生围着她,借口给毕业手册签名的光景,拼命往她的书包里塞纸折的玫瑰、彩缎扎的红心一类的。

那一年,正年少,窗外草茵茵花儿笑,桌前的题海测试还没了,若是敢早恋,老师的电话找……

收起对青葱美好的回忆,笑娘看前面的小姐妹们已经走远,她手里突然多了一卷字帖也不妥当,便交给身后的寒烟,让她藏在拎提的衣袋子里。

待到了晚上,她才得空展开那字帖。

崭新字帖被素色的缎带捆扎着,展开时,一股子新鲜的墨香味道迎面扑来。

再细细端详那字帖后面开版的年号月日,哪里是书斋里找到的落灰字帖?分明是前一天刚从书局子里拓印出来的。

笑娘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这类孤本不轻易开印,可也有舍得银子的,可以给书局下高昂的定金,买版拓印一份。

她手里的这本显然便是这般来的,也不知盛轩学兄花费了多少月钱。

一时间手里没有几页的字帖顿时沉甸甸的。

自从她从父母那听闻,要给自己相看人家以后,她的心里便一直高悬忐忑着。

褚慎是个见过世面的,周遭的商贾人家的孩子,只怕褚慎自己都看不上眼。

笑娘也察觉出了继父对盛轩的另眼相待,那等子的眼神,分明是岳父大人在相看女婿。

而且今日褚慎待盛家父子的热忱,她在酒楼上也看得一清二楚,继父的打算,简直是不言自明。

若是给乔伊相看,二人的年龄相差太多,而且乔伊还小,显然不必这般急匆匆。

如此一来,便是要给自己的了。

想到这,笑娘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怕岳父的打算要就此落空了。

那盛轩的颜很好,从老阿姨的眼光看来,也是心神荡漾,荷尔蒙飙高。难怪原书里的笑娘会蹂躏了他的身与心。

从终身伴侣的角度来说,这么纤拔挺秀,脾性纯良的少年任谁都是要说好的,家世更是无可挑剔,母亲和妹妹也是随和好相处的。

如果可以,笑娘觉得自己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

但是自从那次茶会后,研雪爽约,不再来找自己,笑娘便琢磨出其中的微妙了。今日褚家设宴,这么大场合,也不见刘氏和盛小姐前来,便是有些有意疏远的意味在里面。

这种人情的远淡拿捏,本来也是她的职场必修课。细细一想,再结合平日里小姐们对盛家背景的言语,便能揣摩出来了。

想到这,笑娘倒是叹了一口气。古代的职业排序,本来就是士农工商。

商人甚至排在了手工业者的后面,属于让人轻贱的职业。若是书香门第,或者是像盛家这样准备让儿子考公务员的,还真看不上商户人家。

她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门不当户不对,对于男女双方来说其实都是一场灾难。只不过有人能在爱情的感召下,咬着牙挺过一辈子。有的人走到半路却后悔了而已。

既然如此,为何不看清楚,一开始便不要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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