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系统逼成京城第一美人(147)
离开林家,若说一点也不难过,那定是假的,倒不是因为不舍,只是因为遗憾与悲哀。
还在小别村时,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她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将她接回家后会不会对她好,除了父亲,她还会不会有旁的亲人,兄弟姐妹,祖父祖母。
可真正到达林家的那一刻,她的那些希冀便逐渐被现实所打破,虽她始终执着地暗示自己不去在意,也硬着一颗心防止他们伤害自己,可心底深处终归是有遗憾的。
分明是自己血脉相连,却不能被称作亲人,是多么荒唐可笑的事。
他们厌恶嫌弃她,算计利用她,最后也能弃她如敝履,毫不犹豫地要了她的命。
就算如今她到了安国公府,有安国公,安国公夫人,甚至是太后关怀,却也弥补不了她此生将永远缺失的父母之爱。
陶渺死死拽住韩奕言的衣裳,从一开始低低的抽泣,转为闷声大哭,又唯恐发出太大的动静,让睡在耳房里的青竹和琳琅听见。
韩奕言胸前的衣衫被濡湿了一片,他看着陶渺颤个不停的肩膀,微微抬起手,颇有些笨拙地一下一下拍着陶渺单薄的背脊。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小丫头才渐渐停止了哭泣,她头靠在他的胸口,双眼半闭着,呼吸也平稳下来,似乎是哭累了。
韩奕言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了床榻上,如同照顾一个孩子一般,替她褪了鞋,掖好被角。
正欲起身,一双细瘦的手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再陪我一会儿吧。”
她慵懒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韩奕言心下微动,复又默默坐在了榻边。
眼泪仿佛将陶渺心中所有的烦郁都带了去,方才还目不交睫,辗转难眠的她此时只觉眼皮沉若千斤,可手仍是抓着韩奕言不肯放。
她努力保持清醒,突然想起来问,“云峥,你今夜究竟干什么来了?”
韩奕言沉默半晌,却答非所问,“今日不是你的生辰嘛。”
陶渺微微一愣,笑了,“很快就不是了,毕竟再过一个时辰,今日便要过去了。记得从前我过生辰时,阿娘几乎每年都会给我煮一碗长寿面,今年虽说没有吃着,不过我得到了更好的东西。”
她望着帐顶,忽而想起什么,眸色倏然黯淡下来,“其实,十五年的今日,最痛苦的应当是我的亲生母亲吧,毕竟我出生的这一日,就是她离开人世的日子,今日,似乎还是她的忌日呢……”
气氛霎时变得沉重起来,好一会儿,才听韩奕言道:“你母亲若知道,你替她认回了亲人,定会十分欣慰。”
“或许吧。”陶渺轻叹了一声,“我常常在想,若是我母亲当年没有上我那父亲的当,早些想起自己的身世,顺顺利利地回到安国公府,那她现在定会过得很好吧……”
韩奕言见陶渺与困意做着挣扎,最后还是缓缓闭上眼,少顷,他以为她睡熟了,抬手想去撩她额间的碎发,不料她又启唇似是无意识地嘟囔道。
“云峥,你往后可别骗我,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韩奕言动作一顿,大手悬在半空,垂眸淡声道:“若我已经骗了呢……”
“那……就别让我知道。”
陶渺迷迷糊糊地说完这话,呼吸平稳绵长起来,彻底睡了过去。
韩奕言凝视着她姣好的睡颜,一双如蝶翼般浓密的长睫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珠,微微颤着,因哭过而湿润的小脸显得分外楚楚可怜。
他苦笑了一下,和一个男人同处一室居然还能如此安心地睡过去,他不知该高兴她对他十足地信任,还是该斥责她太缺乏戒备心。
不过,关于他的身份,得尽快寻个时机,同她解释清楚才好,以免将来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翌日,陶渺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懒懒看了眼窗外亮堂堂的天色,吓得赶紧从榻上坐起,怨怪青竹不喊她。
青竹可是冤枉,“姑娘,不是奴婢不喊您起来,是夫人先头来过了,见您还在睡,便嘱咐我们不要喊您,让您多睡一会儿。”
听说乔氏已来过了,陶渺顿时又羞又急,她这来安国公府头一日就赖了床,实在不是规矩。
因琳琅受了伤,陶渺许她休养几日,故屋内只有青竹和其余几个乔氏亲自挑选的婢女伺候。
青竹打来洗脸水,方要伺候陶渺洗漱,却是秀眉微蹙,盯着陶渺的脸道:“姑,姑娘,你这眼睛怎还肿了?”
陶渺摸了摸,又凑到铜镜前一瞧,果然,她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像是教人打了两拳似的。
昨夜零零碎碎的场景蓦然涌入脑海,陶渺陡然一惊。
她不是在做梦,云峥真的来了,她还丢人地抱着云峥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