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替身逃跑后(156)
“席初,你是不是……”韩月歌想提醒他,这句话不该对她说。
“我爱你。”
韩月歌脑海中轰然一响,不知为何,冒出三个字:完蛋了。
她也不知道哪里完蛋了。
总之,就是完蛋了。
然而喟叹之余,隐隐又有些欢欣雀跃,那欢喜雀跃眨眼间变作了滔天的恨意,情绪之跳跃,让韩月歌以为自己借了谁的心,坐地飞升做了情圣。
他骗她。
她分明只是她的棋子。
千军万马前,他嘲弄的神色,像是一把刀,恶狠狠地往她胸膛里捅。
韩月歌品尝着心口处这些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的感情,欢喜与仇恨两种情绪来回拉锯,她分不清,她到底是希望席初爱她,还是不爱她。
她一时欢喜,一时仇恨,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都是她,又都不是她。
真是难以理解。
席初捧起她的脸,刚好瞧见的是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席初的神色肉眼可辨地僵了一瞬。
他没有忘记,韩月歌恨着他。
碎骨渊下,她伏在他怀里,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她恨他。
席初抱紧了韩月歌:“那日忘川前的话都是假的,我爱你,我早就爱你了。是我有眼无珠,认错了你。”
这下换韩月歌神色僵硬了:“你、你都知道了?”
席初颔首。
他的怀中热烘烘的,韩月歌被他抱在怀中,像抱着个大暖炉,一点也不冷。席初搂着她,将真相一五一十地道来。
拿到那面妖镜后,他便看清了李玄霜的真面目。
那妖镜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名为神女镜,遇善则善,遇恶则恶。妖镜上黑气缠绕,镜女的心智为李玄霜蛊惑,变得凶恶至极,一心想要吞了韩月歌的魂魄。
那时,他并不知李玄霜的来历,以为她是远道而来为他敛骨的长乐公主,纵使清楚她怀有异心,留在云上天宫是为了他的宝物,念及旧时交情,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依旧用法力续她性命。
与李玄霜相处越久,越是觉得,她与记忆中的“长乐公主”有所差别。他对她的好感,不可控制的,日益消减。
他以为是记忆将“长乐公主”美化了,当他将轮可望不可即的明月捧在手心里,却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欢喜。
他让李玄霜从销魂殿迁到枕霞阁,并非他自欺欺人的“枕霞阁清净”,是他私心觉得那座销魂殿是他为小仙草建造的,是独属于他们两个的销魂殿。
他对那株小仙草,不知不觉生了情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直至那一日,小仙草骗他饮下了醉仙露。
梦魂香的香气构筑的幻境里,初时的确是李玄霜,待那香气渐渐入了骨髓,他看到的,是韩月歌,自始至终都是韩月歌。
他不愿意承认,一旦承认他移情韩月歌,便是信仰崩塌。他背叛了“长乐公主”,亦背叛了自己的承诺。
他明知她是韩月歌,依旧固执地唤她“玄霜”,想要把这个错误纠正回来,只有在意乱情迷时,情不自禁的,真正唤了她的名字——歌儿。
她剜了他的眼睛跑了。
他醒来时,抚着空荡荡的眼眶,既愤怒又甜蜜。愤怒的是,她欺骗他,就是为了剜走他的眼睛,然而那甜蜜一缕缕漫开,渗进心底里,将所有的怒火浇灭得干干净净。
他开心地想,他占有了她。
从今往后,她是他的了。他们两个曾赤身相拥,彼此融合,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
他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没有吃糖,却尝到了绵绵密密的甜。
那些被他强行压制在心底的爱意,再也控制不住,汹涌澎湃,席卷了他整个胸膛。
他爱她。
他的心快乐地跳动着,每一个节奏,都显得疯狂。它在告诉他,他爱她。
他背叛了“长乐公主”,爱上了韩月歌。
哪怕他昧着自己的心,“强迫”自己去爱长乐公主,他的心依旧不由自主地奔向了韩月歌。
“歌儿,我爱你。”这已经不知是席初第几次说爱她。
从前他会隐藏他的偏爱,经历过失去她的痛苦后,他只想将那些未曾来得及说出口的心动,都告诉韩月歌。
他抓着韩月歌的手,强硬地按在自己的心口,迫使她感受着手掌下心脏的跳动。
“它是为你跳动的。”
掌心下的心脏飞快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膛,韩月歌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伴随着炽烈的心跳,是他滚烫真实的体温。
面前这个男人,心甘情愿为她重塑血肉之躯。
这就是他的爱情吗?
他为什么爱她?
爱,究竟是什么?
是他温柔的眼神?炽烈的心跳?满口的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