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明根本不需要他救,他还要呆在那里做什么呢?
南觅在一旁喃喃道:“会不会,是要救……”
一句话惊醒困顿之人,白倾沅一拍桌子,大彻大悟:“樊古兰!”
是啊,陈玉明根本不需要人担心,但是在北郡无依无靠的小小商户樊古兰就不同了。
陈家要把所有的罪栽到他头上,他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先前成柔也说过,驸马心善,还是那种高于常人不少的良善,这样一番解释,倒是说的通。
“如果他是要救樊古兰,那他势必会得罪陈家本家,那这样子,依照外头传的陈玉明的性子,驸马他很有可能,就是——”
就是被陈玉明杀害的。
就算不是陈玉明,也极有可能是陈玉明父母,陈家本家。
陈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最注重的莫过于面子二字。儿孙品德要端,课业要优,仕途要顺,娶妻要贤,生子要慧,若有哪一点做的不好,影响的就是全族的百年声誉。
陈玉明这样的显然是个异类,可他虽是个异类,陈家却也不会白白舍弃他,扔他出去遭人闲话。
注重面子的世家大族,多半也护短。只有实在护不住了,才会舍小保大。
白倾沅看着南觅的脸,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南觅从不知道驸马不日后便会离世之事,她又能如何同她说道。
“南觅,我问你,你可有打听到什么人是在帮着樊古兰的?”
下了趟山的南觅宛如江湖百晓生,如实答道:“有。”
白倾沅好奇道:“什么人?”
“太师府孙二少爷姜祁。”
“姜祁?”
这是白倾沅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这件事干姜祁什么事?
樊古兰既然会求上陈家,就说明他背后是没什么势力的,若是一开始就有姜家给他撑腰,事情哪里还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白倾沅困惑不已,一个姜祁的存在,叫整件事都走向了她无法了解的盲区。
太师府姜祁是谁的人?太后的人。
虽然很不想回忆,但她脑海中清楚记得,她从前做皇后之时,有一回从灵泉寺上祈福下来,见到山脚下,德昌侯召家的公子召怀遇正带了大队的人马接人,接的,正是当时的户部尚书姜均竹,也就是姜祁的父亲。
彼时的姜均竹之所以能很快从一个地方监察史升任到从二品大员,就是因为他在太后和召家联手扳倒摄政王的局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另一个同样在此局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就是西郡白家。
白倾沅恨,恨当时不长眼,白白给他人做了棋子,被人卖了尤不自知,还在那帮人数钱。扳倒摄政王之后,他们要扳倒的,不就是她西郡白家了么?
思及这一段,她简直恨得牙痒痒,现在的姜祁出面救人是要做什么?是要代太后给陈家一个下马威么?
只怕她召未雨想要威慑的不只是陈家,还有北郡王吧。
南觅见白倾沅鼓着腮帮子不说话,脸色愈来愈差,慌忙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县主?”
“我在!”
白倾沅回神,见着南觅的表情,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便刻意捋了捋耳旁几乎没有的碎发,故作正常道:“南觅,今日辛苦你上下跑一趟了,你好好回去歇息吧,明日也不用来伺候了,有泠鸢在就行。”
南觅闻言就要跪下:“县主折煞奴婢了。”
“南觅。”白倾沅拦住她跪到一半的动作,难得苦口婆心,“你和泠鸢就跟我亲姐妹似的,哪里需要拘这些虚礼,还什么折煞不折煞的,听着多生分啊,我叫你休息,你就只管休息就是了。”
“是。”
南觅抬头,见白倾沅严肃又认真的一张脸,一时有些怔住。
她抠紧手心,退出了她的房间。
白倾沅说的没错,平日里她待她和泠鸢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太后派来的而疏远她,亦没有因为泠鸢是从小跟着她的就得的比她多,该给她们的她一样不落,甚至还超出常例。
也正是因为她待自己没有半点的疏离,南觅最初还心想,这县主怕不是个傻的,太后给她送人,分明是监视之意,她怎么还乐呵呵的,半点不知道愁。
她不知道,白倾沅乐呵呵的模样下,藏的是一颗经历了两辈子生死沉浮的苍老之心。
南觅离开后又带上了房门,白倾沅继续一个人想着姜祁之事。
他掺和进来,那就至少说明,那个叫樊古兰的商户近期应不至于被弄死,姜祁虽浑噩不就,但他爷爷姜太师和他父亲姜大人的名声还在,得罪姜家也不是件简单事。
既然姜家出手了,那陈驸马留在北郡岂不是更加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