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伯舟也不愿意受这气,他的人早就到了京城,宅子都买了两座。本以为要面对千军万马的,他早就将松花坡的流动银子都往皇城抽调了。
结果除了贾府某些人像一群苍蝇嗡嗡嗡的令人厌烦之外,万里无云,风平浪静,似乎一切都是他的错觉罢了。
桂伯舟眼含期待的望着桂青扬,怂恿道,“大哥,咱们出去客栈住都比在这舒服。你不是早就想去荥阳楼参加诗会吗?不如咱们过去看看?”
桂青扬毕竟是能过秀才试的,况且是被桂郎将当作桂府新生一代的领袖人来培养,就算偶尔智商不在线色令智昏,可是大多时候都是会顾全大局之人,哪会三言两语就被鼓动,“既然说回来温书,就老老实实的温书罢了,何必徒增是非?”
桂青词撇了撇嘴,“我们想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待着,也得人家愿意不是?三番几次地上门打探嘲讽,能静下心来?”
桂伯舟仰目对桂青扬道,“大哥,不如我们白日出去,晚上再回来?阿爷只是说让我们住到陛下大婚后,可没说让我们十二个时辰都待在这。”
“况且,我们在这是客人,就算他们不把我们当客人看,可是也没有限制我们行动的理由。只要大哥肯带我们出去,想必他们没有阻止的理由。”
这下子,桂青扬完全心动了,当下带着两人和几个书童出门。门房小子问过后,向当家的贾林氏禀报后,果然不再阻拦这三人。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三人就像在平江府去学院读书一样,白日在京城四处流连,夜里再回到贾府。
日子过得舒服了,就算被贾府的小辈逮住了冷嘲热讽一番,也不大放在心里了。
三人同行几天后就要分开,桂青扬连带两人去了几天荥阳楼的诗会,见他们实在没兴趣,说了句“朽木不可雕也”,人各有志,也不勉强。
再说他还想去见识下皇城的花楼有甚么不一样之处,自然不想带着两个碍眼的。
只是叮嘱一番两人莫要惹事,桂青扬就潇洒的挥着扇子走人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桂伯舟清了清嗓子问,“九哥想去哪里?”
桂青词磨拳擦脚,两眼放光,“当然是去庙里,我都打听清楚了,皇城东城的皇室寺院这段时间都对外开放。有一大堆百戏看,甚么顶竿的、抛刀的、走绳的、相扑的都有,还有耍木偶的,舞狮子的。”
“等饷午后还有人抬佛像和贡品出寺庙上街游行,那些伎乐百戏幡花云伞的到时候都会跟在后头走。”
“哎哟,土老帽,你们也在这呀?”
旁边传来一阵女童的惊呼声,听得桂伯舟耳熟,桂青词脑门生筋,毕竟人生第一次被人叫土老帽,偏偏对方还是个小娘子,还是个有权势的小娘子,想报复回去都不能……
桂青词当下假装没听见,一把拉着桂伯舟,“十三郎,走,九哥带你去看好玩的。”
“哎,叫你们呢?聋的呀……”季无双手提马面裙两侧,快步走到两人跟前,紧盯着桂青词道,“你们去哪里看好玩的?本郡主也要去。”
居然是无双郡主?桂伯舟连忙转头,果然看到容王府世子季成涛面无表情地站在后面五步外,满身散发着冷气,当真公子如玉。
桂伯舟连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季成涛盯了他片刻方才点点头,“嗯,我记得你,十三郎,桂伯舟。”
桂伯舟喜出望外,他没想到季世子居然会认得他?
桂伯舟轻挑俊眉,他这几天有回忆这位大穆王朝的铁帽子异姓王,虽然没能看到他的尽头,却知道一个世人不为所知的秘密。
这位未来权震王朝的容王却是个脸盲的,他根本就不认得人,只能靠声音外形等来判断。平日板着脸冷着应对,不过是等人开腔好想起对方是谁。
其实季成涛原先真的没有认出他是谁,不过想到阿妹叫的那声老土冒,那这个矮子应该就是桂郎将带进皇城的那个最小的孙子,陛下开口说名字好听的十三郎,桂伯舟。
皇城甚么都好,小娘子好,酒好,风景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丁点儿的事,只要事关皇家的,不到半天便传遍皇城。
桂郎将进京本是掀不起波澜的事,皇帝因梁御史之弟杀平民冒军功还强征粮食之事在见惯世面的皇城世家豪族来说,也不过是件平常之事,可是皇帝居然称赞一个人的名字好听,这还是第一次。
幸亏是个小郎君,如果是一个小娘子,那还了得?幸亏轩辕陛下目前没有甚么不合群的嗜好,否则众人都想抓那个叫桂伯舟的十三郎过来瞅瞅长成啥样了。
所以季成涛记得他的名字并不奇怪,然而此时的桂伯舟根本不知道,一听心里的楷模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差点手脚都哆嗦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