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昭眼帘轻抬:“怎么了?”
声音低而含糊,宛如梦呓。
赵闻筝微微转过脸,眼神躲闪:“你的手已经暖了。”
“还不够。”
游昭截然道,手依然坚定地往他的脖子伸,黑漆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也不知是在说他的手还没暖够,还是说他还没摸够。
赵闻筝不敢瞎想,怕自己肮脏的思想又误会了他,一面把他的手往远处推,一面道:“够了,已经很暖和了,不用……唔。”
游昭使了个巧劲挣脱了他的束缚,直直地往回探去,但或许是因为看不见,他的手没能摸到赵闻筝的脖子,而是误打误撞地按住了赵闻筝的唇。
赵闻筝一愣。
游昭的手指亦是微颤。
两人同时静默下去,空气里却好像有细小的火花在噼里啪啦地炸开。
片刻后,赵闻筝模模糊糊地嗅到了某种异样的香气,是稀薄的,潮湿的,像是什么小动物从隐秘的角落探出了湿乎乎的触角,若有若无地撩拨着他的嗅觉。
他被这陌生的暗香迷了心智,盯着游昭漆黑的眼瞳,猛地一阵口干舌燥。
他鬼使神差地探出舌尖,本想舔一下干燥的嘴唇,一张口却含住了游昭的手指。
他忙撤回,游昭的眉宇间却划过一抹异色,趁他不备,纤长的手指追逐着他的舌头,直抵湿软柔润的口腔内壁。
赵闻筝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他再次觉得哪里不对劲。
游昭,游昭不是很柔弱温软的一个人吗?怎么会突然表现得这么的……
他试着让自己不要多想,但紧跟着,游昭就一勾手指,在他的舌面轻轻一刮。
赵闻筝瞳孔微缩,猛地一仰头,避开了他的骚扰。
紧跟着,他匆匆擦去嘴角的涎液,身体一直,就要站起来。
游昭却在这时开口叫他:
“三哥。”
声音竟然是低哑的。
赵闻筝一顿,听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说了,今晚要留下来陪我的。”
那语气竟透着几分幽怨。
赵闻筝把外袍搭在腿上,神情狼狈:“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
“为什么?”游昭问,手自然地落在他的腿上。他的手指沾染着大量的涎液,一搭上去,便在那裤子上留下了一道暧昧的湿痕。
他意有所指,“是因为三哥你……了吗?”
没等对方回答,他便又道:“我可以帮你。”
赵闻筝身体猛地一弹,急忙拒绝:“不,不行。”
“不行?”
没听出他话音里的隐约不悦,赵闻筝急急地把他的手拿开,嘴里说:“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欺负你?”
游昭一怔。
赵闻筝绕过他,三步并作两步,落荒而逃。
游昭对着空荡荡的床榻,表情很是微妙。
但脸上的不悦,却已悄然消散了。
好吧。
他往后靠了靠,把那只沾满了赵闻筝的唾液的手举到眼前,回味着那湿润柔软的触感,惬意地勾了勾嘴角。
猎物出乎意料的迟钝,既然这样,那就慢慢来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凑到那根手指上,轻轻嗅了嗅。
然后,他探出嫣红的舌尖,缓缓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赵闻筝才离开不久,他的手已经又凉了下去。
第22章 撩拨
因为得到了游昭的允许,第二天一大早,赵闻筝便遣人以游昭的名义,又给游家送了一些合用的东西及钱财过去。
紧跟着,他就主动跟赵父要了一些活儿,白天该陪游昭的,还是会陪着。但是一到晚上,就会借□□儿还没忙完,紧急开溜。
——他在躲着游昭。
当然了,他并没把心底深处的些微警示放在心上,而是简单粗暴地将自己的躲避归因于:他要克制住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欺负游昭。
恰好另外一株药也被找到,韩药师重新给游昭调配了药方,于是接下来两个月,他们除了平常的接吻拥抱,还真没发生过那晚那样暧昧的接触。
直到游昭的治疗暂时告一段落,这天,他们照常在一起吃过晚饭,赵闻筝给他擦手。
算来他们坦明心意也有一段时日了,又是个正常男人,说没有绮念是不可能的。而自从来到赵家以后,游昭便一直被妥帖地照顾着,原本瘦骨嶙峋的手也添了些肉,此刻赵闻筝把那只手握在掌中,只觉得那手白如玉笋,在灯下好似泛着微微的莹光,叫他不自觉地就看呆了一瞬,脑海里模模糊糊地,竟生出一种不太尊重的念头:他想把这只手凑到唇边,尽情地吻一吻。
而就在他出神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游昭含笑的声音:“好看吗?”
干坏事当场被抓包,赵闻筝心猛地一跳,耳根发热,尴尬道:“咳,好看。”
游昭低低地笑了一声:“可以亲的。”
“是三哥你的话,想怎么样都可以的。”
他凑近了一些,说话时呵出的热气尽数扫过赵闻筝的耳畔,语气温柔得近乎引诱。
赵闻筝一时竟分不清心事被一语道破的窘迫和被撩拨的煎熬,哪种情绪更浓烈一些。他一下子坐立难安,偏还担心游昭会认为他心思不干净,极力掩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若无其事地:“我的意思是,你哪里都好看。”
“我哪里都好看?”游昭慢慢地重复了一遍,疑惑地歪了歪头,“可是,三哥你并没有看过我的全部呀。”
赵闻筝:“……”
游昭笑微微地:“你要看看吗?”
赵闻筝:“……”
他又窘迫又无奈:“小昭。”
说起来,分明游昭身体残疾,又是个盲人,按理说他在这段关系中应该占上风才是,然而事实上,他却经常被什么都看不见的游昭三言两语弄得无言以对。
唉,小昭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太爱捉弄他了。可他现在这个样子,他要是真对他做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害了他?
游昭大概也是看出他的不忍心,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闹他吧。
他这么想着,心头却生不起一丝恼意,反而甜丝丝的,只能握紧了游昭的手,努力语重心长地说:“小昭,你现在身体不好,韩药师说……”
“韩药师说什么?”
赵闻筝一顿。
——韩药师说的是,游昭体虚,应当继续调养,不能行房事。
游昭又笑了起来:“三哥想哪儿去了?”
赵闻筝沉默了一下,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拿出用了好久的借口:“时间不早了……”
“你又要走了?”游昭一把拉住他,表情莫名有点危险,“三哥,你躲我多久了?”
赵闻筝本能地否认:“哪里有躲你?我不是天天都来陪你么。”
哪有他这样躲人的?
游昭幽幽道:“可是你之前说过,要陪我睡觉的。”
赵闻筝佯装镇定:“这不是突然忙起来了,没时间嘛。”
游昭便静了片刻,松开了他:“好吧,那你走吧。”
那浓秀的睫毛低了下去,在下眼睑投下了一排淡淡的阴影,而那张脸上的神色,也是黯淡的。
赵闻筝顿觉自己就像一个成天在外鬼混不着家,还变着法儿敷衍家里老婆的渣男。
他僵了僵,反过来拉住游昭的手:“小昭,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忙,等过了这段时间……”
“好呀。”游昭抽出手,很懂事地对他微笑,“我等你。”
赵闻筝:“……”
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立了半晌,还是硬着头皮把游昭的手又拉住,老老实实地道歉:“是我错了,我应该多陪你的。”
游昭任他拉着,脑袋仍低着,轻声道:“你不用勉强的。”
“不勉强。”赵闻筝又坐了回去,把他脸上的失落看得清清楚楚,当下简直是心都揪了起来,忙伸出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背,“我心甘情愿的,真的。”
游昭咬了咬唇:“我本来是想告诉你,我刚刚隐约能看得见你了的。”
赵闻筝一愣,几乎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晕了,猛地握紧了游昭的手,喜出望外道:“真的吗?”
紧跟着又皱眉:“可是韩药师说,药没找齐,效果不会有那么好的。”
他有点担心,这只是空欢喜一场,亦或者,游昭只是暂时能看见。
游昭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你难道是觉得我在骗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