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长女(99)
周芸娘说完,哭的泣不成声,边哭边扯着苏桐的袖子说:“桐丫,娘是生你的气,怪你拿着家里的银钱丝毫不往外露,娘手里攒下几个银子,也不够帮着给你小舅看病,大舅科举的,上次你大舅说你姑丈段秀才去寻他,给他说咱们家有贵人帮衬,发了大财,他没法子了才给娘借的银子。娘是觉得,左右你爹的病情稳定了,家里的银子先借你大舅用一用,等他中了举,还能没有银子还。所以,才私自做主将银子借给他了,娘没想到你和你爹会嫉恨我那么长时间,我没法子给你说实话,也不敢说,恐怕刺激到你爹了,娘这心里苦呀!”
“那是爹救命的银子,你都给借出去了,那就是要了爹的命,他不怪你,你就不能为他想想。大舅科举借了咱家二十多两银子,你到是大方,可知道那银子也是我拿命换的。”
周芸娘的哭声猛然顿住,惊诧地看着苏桐说:“闺女,你想让娘怎么办!”说完,猝不及防地扑通一声又给苏桐跪下了说:“你把我的命拿去吧!”
苏桐拽着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拽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淡漠地说:“爹将家里的事情都跟你说了,你执迷不悟,你年前跟大舅通信说让他来府城秋闱的时候住在来客巷是吧!我告诉你,来客巷的宅院我估摸着大舅他们要来了,就赶紧租出去了,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说完,她语气顿了一下说:“那家租户十几条人命,都叫人给杀了,现在差官衙役都在咱们家抓人呢?抓了都得下大狱,弄不好一家子人都没命。”
周芸娘惊呆了,半响她才睁着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看着苏桐说:“你怀疑你大舅跟官府告的秘,让人杀我们一家子。”说完,她惶恐的摇着头,嘴唇嗫嚅着说:“不可能,你大舅不会这么做的,他根本不知道咱们家的事情……”
“娘,爹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要是非要跟周家联络,你将事情跟爹说出来,跟爹商议一番,哪里会拦着你,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做的是什么事情。十几条人命,说没有就没有了,若不是我和爹两个想到周道,搬到南坝村里来,现在死的就是我们全家。”
看着神情呆滞,差点崩溃的周芸娘,苏桐无奈地笑了笑,继续给她下狠药说:“家里的银子大部分是裴川挣来的,现在我们家里住的这处宅院也是裴川买的,你想让周家人住哪里。裴川现在虽然让我们家住着,但他的东西还是他的,咱们家也贪不了,何况他现在又升了官,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官。”
“你大舅不可能跟官府告密杀我们家的,绝对不可能。”周芸娘瞪着眼睛喊着,周道先性子自私她知道,但他不会去跟官府告密要了她们家人的命,她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子。
“你出去看看,那些衙役都在咱们家里抓人呢?大舅也跟着来了,在咱家待客厅里待着呢?你换好衣裳去看看吧!”苏桐呵呵冷笑了一声说:“咱家新搬的这个宅院你没给他写信说吧!可是他带着衙役到这里来了,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还让我不要管家里的事情,交给他去处理,娘,你觉得他在咱家里能处理什么事情。”
周芸娘上一刻还沉浸在周家人来的喜悦里,下一刻听到周道先带着衙役来的时候,瞬间就崩溃了,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若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年前给周道先写信惹出来的,若是闺女说的是真的,她大哥周道先去衙门里告了密,苏家人还有命在吗……
她想着想着,嘴唇颤抖着,眼泪止不住的又流了下来,看着苏桐呜呜直哭……
苏桐心灰意冷地看着她这个做事糊涂的便宜娘,心里冷到了极点,若是可以,她真想马上就离开这个家。唉!惹出来事情,就知道哭,先不说周道先有意无意,但他跟着衙役一起到了南坝村来,这事情就不正常。
周芸娘哭了一会,抬手擦了擦眼泪,哑着嗓子看着苏桐说:“桐丫,娘不相信你大舅会向官府告密,他不知道咱家的事情,他不是来了吗?我过去问问他。”说完,她转身就要出去。
“换上衣衫,收拾一下模样再去。”苏桐叫住她道:“人你可以见,但不能留下住,这宅院是裴川的,周家人还是别住进来了。”
周芸娘转过身,泪眼婆娑地说:“你早晚不得嫁给他,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帮衬着咱们家不是应该的吗……”
苏桐差点气笑了,周芸娘打的这个主意真让人恶心,她还真是周家出来的闺女,算计的厉害。别说她和裴川的事情八字没有一撇呢,就是成了亲,周家也休想沾到半点便宜。
第81章 杀鸡焉用牛刀
从正房里出来, 苏桐目送打扮一新的周芸娘去了前院的待客厅,她则拐弯去了苏宝田的书房,有些事她本来想先瞒着这个爹, 等他身子好了在告诉他。谁想到, 计划没有变化快,来客巷那边出了人命官司,周道先竟然跟着府城的衙役一块来了南坝村。
若是说掮客领着来她还能接受,毕竟那是外人,这周家一掺和进来,她心里就不舒服的很。千防万防, 家贼难防,周家的人要是在这里住下了,周芸娘那个糊涂性子,不定会干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
苏桐心思沉重的走进苏宝田住的院子, 进门就听见他爹说话的声音,听着精神还很不错。
为了今年的秋闱,苏宝田几乎每天都在苦读, 很少让人去打搅他。家里的人也没有能和他聊的上来的,听着屋里还有个人,两个聊的倒是投机, 他这是跟谁说话呢?
她心里带着疑惑,撩开门帘子就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身洗的泛白衣衫的男子坐在苏宝田床前谈笑风生。
苏桐走近一看, 觉得面生的很, 不知道这男子如何会跟苏宝田认识的。
屋里的人见她进来来,立刻停止说话,那男子站起身, 冲着苏桐作了个揖说:“姑娘好,小生石靖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苏桐恍然记起,这书生就是她和柴宽在路上救起的那个,因为在府城医馆拿了郎中开的药,回到苏家后交给了柴宽,她也就没再管,没想到他竟然跑到苏宝田这里来了,她笑了笑说:“石先生不必多礼。”
苏宝田看到苏桐忙介绍说:“桐丫,这位石兄来府城参加秋闱,路上感染了风寒说是你救治的,近几日身体好转,便来爹这里拜谢!石先生文采飞扬,爹与之相谈甚欢,桐丫,距离秋闱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不妨请石先生在家里住下吧!”
苏桐听到苏宝田对石靖这么高的评价,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见他身量硕长,衣着朴素,容颜清俊,眉目之间透着肃然正气,听到苏宝田的话,神色坦然自若,没有丝毫局促不安。
她点了点头说:“石先生若还没有寻到住处,不妨现在我家住下,左右府城客房不好租住,在这里,环境清幽,先生读书也清净。”
石靖冲着她们父女拱手作揖道谢说:“多谢苏兄知遇之恩,谨之便却之不恭了留下了。”说完,冲着苏桐拱了拱手道:“想必姑娘与令尊有事相商,谨之这便告退了,苏兄,改日谨之在来相扰。”
这几日,石靖除了第一日是专门过来道谢之外,此后的几天都是与苏宝田谈论诗文与秋闱的命题。他虽然清贫,但人生的清俊,且博学多才,见多识广,谈话间字字珠玑,让闭门苦读的苏宝田犹若寻到了知己,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苏宝田意犹未尽地看着他走出门去,才把眼神转到苏桐身上说:“桐丫,有事吗?”
苏桐低头思量了片刻,才看着他道:“爹,家里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苏宝田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见苏桐面色凝重,不由地脸色暗了下来道:“是不是你娘又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苏桐走到床前蹲下身子,看着他说:“爹,今日家里来了很多官府的衙役,现正在前院里抓人……”
她话尚未说完,苏宝田便急了起来说:“都抓了谁,你怎么过来的,你舅爷呢?快去叫他给咱家作主,去求王爷…….”
“爹!王爷的护卫现在前院里挡着那些衙役呢?”
苏桐慌忙起身按住他的急欲起的身子说:“爹,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苏宝田半张着嘴巴,重新躺了下去,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焦急地说:“桐丫,你快些把话说完,别一句一句的往外蹦,你爹年纪大了,经不起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