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格看着近在咫尺的玄月,虽心情激动,场面话却不想自来:“此次彩发逢此大难,若没有你和二傻,我们离灭国不远矣,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们是我彩发的大恩人,若以后玄暨有难,我彩发举全国之力肝脑相报。”
“如此甚好。”玄月面色一亮:“你我二国数十年前虽战争不断,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今后是你我的天下,陈年旧账无需再翻,但有你这句话,我也能放下心来。毕竟,没有什么,比延续和平更加重要,你说呢?”
“自然自然。”雅格思索片刻,道:“若你们不急,可否多屈就两天,我禀明父皇,可与你们签订百年友好互助的条约,如何?”
玄月大喜:“如此就劳烦你了。”
雅格回皇宫禀告了,玄月看着雅格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翡翠鬼鬼祟祟过来,拍拍玄月:“有个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玄月莞尔:“当讲就讲,不当讲就不用讲。”
“这个…嗯…那个…”翡翠左顾右盼,半响挑了个比较温和的话题道:“研究药物的那会儿,雅格总来这窗前张望,不知在看些什么,我观察了一下,觉得他可能在看你。”
玄月进了实验室,挑出自己常用的仪器,语气平常道:“我知道。”
“啊?”翡翠睁大眼睛:“你知道啥,知道他时不时的来看你?”
“嗯。”玄月看着窗外:“百步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我的耳目。”
翡翠惊讶:“那你怎么从来不说呢?”
“为何要说?”玄月好笑:“而且,说什么?”
翡翠纠结:“那…可是我觉得,他可能…
喜欢你。”
“喜欢我么?”玄月在翡翠说出的瞬间,同时说了出来。
翡翠惊讶的都要口吃了:“你…你都知道了?”
玄月只微微一笑,没有接话,但翡翠已从他表情中得到了答案:“那…你是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玄月打包好要带走的物品:“我们该走了。”
离开彩发的时间,在推迟了十个月后,终于再次到来。一行人来到码头,玄夜扶着二傻登上甲板,玄月统筹各项事宜,翡翠与阿尔曼在岸边告别。
彩发四季不分明,想起刚来时的玄暨,是刚刚过完新年,如今回去,该是初秋了。
玄夜回想,那时虽然为翡翠忧心忡忡,但至少身边有会笑会闹的二傻,心情不由寂寥,他抱着犹如娃娃的二傻,紧紧的抱着,好像只有如此,才能觉得…
觉得如何?他的二傻,还会回来么?
岸边,阿尔曼深情的看着翡翠:“你们先回去吧,待这边都处理完了,我去玄暨找你。”
“随你,你无需跟我说这些。”翡翠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阿尔曼:“翡翠,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的,毕竟,玄夜、二傻他们这样,都是因为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现在只是要告诉你,我阿尔曼,这辈子要和你耗到底,直到我、或者你死亡的那一刻。你不需要答应或者承诺什么,也无需反感或避嫌,我保证在不影响你的情况下进行这一切,今天我说这些,也不是征求你的同意,我只是通知你而已。”完这番话,阿尔曼不待翡翠的回答,决绝的转身离去。
翡翠的眼神这时反而定了下来,他看着阿尔曼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再也看不见,半响后,他嘴唇轻歪,切了一声:“莫名其妙!”
一声厚重的唿哨响起,巨大的帆船先是颤了一下,之后缓缓移动起来,玄月和翡翠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码头、看着不远处渐起的人烟、看着细白的沙滩都渐渐的远离……
翡翠忽然指着一个方向惊叫:“玄月,你看那边。”
玄月顺指看去,只见沿岸的一方巨大的沙滩上,成百上千的人有序而站,他们站的极为分散,再加上人数众多,从船上看去,恍惚竟绵延数里,人群看见他们的船只靠近,整齐划一的举起横幅,上书:“感谢二傻,感谢玄月,感谢自玄暨远道而来的恩人。”
随着船只一路南下,沿途的沙滩上,这条从未断续的人墙每每看到大船靠近,都会举起各色横幅。
彩发愿与玄暨世代交好!
愿神保佑二傻早日康复!
感恩于行,回报千里!
……
涩涩的海风吹来,带来那边残存的絮语,翡翠用心倾听,那仿佛是一首歌,或者,一首诗。
灿灿紫藤花啊 你静静的坐落在窗前月下
轻风吹皱海水沙鸥在蔚蓝的天空涂鸦
恩人虽已远去音貌却仍留心间
愿君早日康健愿君命岁延年
我们怀抱着报恩的心愿不知何时能够实现
……
彩发的人民,用他们最大的声音唱着,以此倾诉感激之情。
翡翠看着细白沙滩逐渐远去,看着黑压压的人影越来越小,终归于小小的黑点,不知问玄月,还是在问自己:“不知我们以后还会不会来?”
而玄月,已经扭头看向了玄暨的方向:“谁知道呢。”
此时,闲暇的码头上,雅格望着已然看不清晰的大船,不知在思索什么。
第99章
时隔十个月后,他们终于回来了,回到了玄暨,回到史可,回到他们的家。
柱子、麦子、吴畏……他们得到消息后,飞快的来到雅苑,在二傻的小屋里,见到了二傻。
柱子又长高了一大截,基本已是成年人的高度了,粗看上去,似乎比二傻还要高小半头,可当看到二傻没有喜怒哀乐的木然面孔时,仍旧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翡翠过去拉过柱子,抱在怀里拍了拍:“哭什么,二傻现在还活着,你就该乐了,你不知道,我那会儿都要被他吓死了。”
柱子从翡翠怀里挣出来,去拉二傻的手,二傻任他拉着,眼神空洞,肢体松弛,一丝多余的反应也没有,柱子求助的看着翡翠:“那二傻什么时候会好?”
“不知道。”翡翠端过一杯茶,放在二傻的口边,二傻像婴儿一样张口喝了:“我们应该庆幸,二傻还能吃饭喝水,还有正常的生理反应,不然…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们看也看了,都各回各家吧,二傻也该休息了。”
几个探病的人依依不舍的出去了,柱子走前对翡翠说:“你能去跟玄夜说一声,让我也住这里么?我想闲暇的时候,多跟二傻待一待,跟他说说话,万一他能想起我们来呢?”
翡翠摸摸柱子的脑袋:“知道了,你快去香香酒店吧,二傻这边离不了我,你把外面照顾好,就是帮了家里的大忙了,等晚上关了店,你直接过来住,好嘛?”
“嗯。”柱子走了,翡翠看着一步三回头的柱子,心里叹气,二傻并不只是单纯忘记了我们啊。
那会儿在彩发的时候,玄月已经通过检查,明白了二傻的情况,简单来说,现在二傻这幅躯体里,并没有灵魂存在。
翡翠质疑:“灵魂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玄月你是如何判断的?”
玄月:“我们玄暨认为,人是由本我和自我构成的,本我是我们的思想意识,也就是灵魂,自我,则是我们的躯体。二傻现在的情况,极度符合本我消失,自我独自存在的表现。”
那会儿,翡翠被什么‘本我自我’绕的头晕,他充满希翼的问玄月:“那有没有办法,把他的本我找回来。”
玄月:“正常情况下,本我自我交缠在一起,两者缺少任何一个,生命都无法延续,除了我们玄暨皇族,未曾听说什么人能做到本我自我分离。”
翡翠灵机一动:“难道二傻是你们玄暨的皇族?”
一直沉默不语的玄夜忽然说:“二傻不是,我可以确定。”
一句话打破了翡翠的幻想,他求助的看着玄月和玄夜,想从他们眼中找到一点儿二傻能够康复的希望,奈何两人都无法给他。
而之所以这么着急回玄暨,也是玄月提议,这样他才好广阅典籍,必要的时候,玄月要回皇城,那里关于本我的书籍,应该会多一些。
如今回来了,三人各有自己要忙的事情,翡翠贴身照顾二傻,一刻不离,玄月整装修整,立刻回王城,而玄夜,则着手处理这十个月积攒的事务。
时间飞逝,转眼间,回玄暨已经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