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床上的人闭着眼,但仍然熟悉的摸到枕边的翡翠小猴,放在胸口,一声长叹后,再无声息。
因为中途去看了姬恒,事务堆积了不少,短时间内处理不完,于是吉昌决定先把二傻接回家,然后在家处理公务。
二傻上次昏迷的事儿,着实把吉昌吓得够呛,事后他怪自己,为什么如此大意,要不是姬恒的人前来报信,再晚些过去,二傻和姬恒绝对会因为脱水而死。
为此,在二傻回来后,吉昌对他比之前更好了。
以前的好,套句老话,那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吹着。
刚回到色目的时候,家务和做饭,吉昌本打算全包的,可二傻的思维是,既然两个人过日子,这些日常琐事,也得两个人共同分担才行。
自从二傻昏迷回来后,吉昌以极其强硬的态度,剥夺了二傻干活的权利,甚至不惜为此和他吵了一架。
结果当然是吉昌胜利了,二傻除了去酒店和成斜街,其余一概事务,不需要他再操心。
吃完饭洗了碗,安顿好二傻,吉昌去了书房。
阿七早已经暗中把王城的文书带了回来,一灯如豆,吉昌伏在案上,下笔的速度渐渐慢了。
看着手边半人多高的文书,吉昌一声长叹,又想起了姬恒。
从来不知道,色目的公文,竟有这么多么?
以前都只有薄薄的一叠啊?
之前,都是你在帮我处理这些麻烦的、晦涩的、不知所谓的东西么?
在我出外游玩时、流亡玄暨时,你是否也像我现在这般,处理公文直到深夜。
而这些,本来都是我的工作。
这些,都是我看到,那看不到的地方,你又为我付出了多少呢?
好累啊,我先歇一会儿,就…一会儿…
…姬恒…
……
“吉昌…吉昌…不要在这睡,会着凉的。”屋子里的灯已经熄灭,二傻推推趴伏在桌上的吉昌。
“…二傻?”就着微弱的月光,吉昌抬起头来。
“累了就先回屋休息,工作什么时候做都一样,不要把身体累坏了。”二傻说着,架起吉昌,准备扶他出门。
“哦,二傻你不用扶我,我又没瘸。”吉昌站起身来要自己走。
长时间的趴伏让吉昌腿脚麻木,再加上初醒下意识不清,待身子摔倒时,吉昌才惊叫:“二傻闪开!”同时,快速翻转身体,把二傻从身下让了出来。
‘扑通’一声,微尘轻扬中,吉昌和二傻双双倒在地上。顾不上自己的疼痛,吉昌忙摸向怀里的二傻:“有没有摔疼?”
怀里的人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不详的预感袭来,吉昌忙抱着二傻起身,当看到二傻低着头,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时,才松了口气:“怎么不说话,吓死我了。”
二傻还是不出声。
吉昌低头凑近二傻的脸,看到二傻圆圆的眼睛紧闭,下方流出的两行清泪后,心疼万分:“是不是摔疼了,我给你揉揉。”
“你说说你,是不是小孩子,摔疼了还哭鼻子。”吉昌好笑的看着二傻,语气揶揄:“指指哪摔疼了,我给你吹吹好不好啊,二傻宝宝?”
吉昌说着,作势挠二傻的痒痒肉,谁知二傻躲了两下,忽然扑过来抱住了吉昌,狠狠地吻了上来。
那一刻,吉昌都蒙了,因为二傻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
在一起的这三年多,吉昌和二傻的生活一直平淡且幸福。他们如一般夫妻那样,吃饭、聊天、玩闹、□□做的事儿。
二傻思想成熟,行为却幼稚的像个孩子,吉昌尤记得他们初次相亲相爱时,二傻手足无措的样子。
之后的每一次,二傻都很害羞、很青涩,在吉昌的每一次抚摸下瑟瑟发抖,像一个刚出生的鸟宝宝。
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冲动、狠厉,像马上要饿死的猛兽一样,恨不得把吉昌吞吃入腹。
一定是怪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碰他吧?
吉昌想,还不是怕你身体没有恢复好?
我天天忍着受着,也不知是为谁?现在倒反过来怪我。
二傻在喘息的空隙‘哼’了一声,揪着吉昌后背的薄皮,狠狠一扭,明显怪吉昌不专心。
好…好…
吉昌莞尔一笑,专心投入到与二傻的唇舌交流中,放任自己投入到更深的欲望洪流中。
意识沉沦前,吉昌想,即使人生就此结束,我也无憾了。
一番折腾下,天已大亮,二傻倦极而眠,吉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极度的幸福感,让吉昌觉得,自己在做梦。
一场永远也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为此,他掐了大腿好几把,直到上面满是淤青,之后,他又去看二傻的睡颜,看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到了最后,他终于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
然后,他又开始恐慌。
这样的幸福,我能一直拥有么?我配一直拥有么?
如果哪一天,这幸福离我远去,我是否能承受?
想到这里,吉昌再也按捺不住,他穿好衣服,跪在地上,对神明虔诚的祷告:“万能的神,您可以拿走我的任何东西,权利、金钱、生命,一切的一切,都贡献给您,只求您,能让二傻永远在我身边,我…想和他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二傻睡得昏沉,梦里,有个小猫咪一直拿头蹭他,绒绒的毛发搞得他很痒,一个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呢喃:“二傻,请一定一定,不要离开我。”
二傻听出是吉昌的声音,翻了个身,嘟囔道:“好好,不离开你。”
第62章
所谓一家欢喜一家愁,吉昌这边幸福到惶恐,朔夜那边,却一片愁云惨淡。
朔夜病了,且病的稀奇,病的不可思议。
朔月用尽毕生所学,也没找到病因所在,但朔夜就是心口疼,疼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天知道,他们一族因为强健的体魄,极少有人生病,九成以上的人都是百岁高龄,衰老而亡。
更不可能是中毒,他们天生具有百毒不侵的体质,而且朔月师从毒圣,是天下有名的毒仙,他敢肯定,天下间没有任何毒药能导致朔夜如今的症状。
短短几天下来,朔夜被折磨的双颊凹陷,精神萎靡,曾经那么顶天立地的一条汉子,硬是病的连床都下不来。
现在的情况,简直差到不能再差了。
根据朔夜断断续续的形容,朔月知道,他这个心口疼的频率,从最初的好长时间疼一下,到现在只间隔一炷香,时间上有了明显的缩短。
每隔一炷香的时间,无论朔夜是醒着还是睡着,这阵巨痛,都能让朔夜从平静至癫狂,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也就意味着,他完全不能睡觉。
为此,朔月不得不给弟弟使用大量昏睡的药物,也只有在这些药物下,朔夜才能得到短暂的休眠。
可副作用也是巨大的,在这样下去,他的生命都会有危险。
遍寻不到源头后,朔月曾问弟弟,你出现症状前,都去了哪,干了什么?
朔夜把那天的经历复述了一遍,当说到倒地前的片段时,朔月问:“你是说,在桑玛扶上来前,你什么症状都没有?”
“对。”朔月想了想,确定道。
为此,朔月去找桑玛,让他把那天的事儿也仔细回忆一下:“你好好想想,那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没有啊!”桑玛挠头,朔夜莫名其妙得了重病,他也着急的不得了:“我都想了几百遍了,就是很普通的来客人、烤串,连个吵架的都没有。”
“好吧,你先忙去吧。”朔月送走桑玛,走回病床前,看着陷入昏睡的弟弟,心里传来一阵阵的绞痛。
一道想法忽然闪进脑内。
朔月看着自己胸口,刚才,他是不是也体会到了那阵心口的绞痛?
酸酸的、涨涨的,虽然和朔夜说的不太相似,但如果遍寻不到结果的话,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
“朔夜、朔夜,我想,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朔月欣喜极了,为此甚至不惜摇醒了昏睡的弟弟:“阿夜,你听我说。”
朔夜从极深的睡眠中醒来,脑子还有些混沌,下一刻,熟悉的疼痛传来,思绪立时清明起来,他耐心等着这阵疼痛过去,才喘息道:“我听着。”
“对不起阿夜,我的药虽然能止痛,但你人醒了,药效也就没了,不过不用怕,我觉得我想的是对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很快就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