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男人面色平静道:“你现在还不完整,以后就会慢慢知道了。”
“完整?”柚姬喃喃念着这个词陷入了沉思,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前方一片骚动,一个少年穿过人群向柚姬的方向走来,他好像在寻找什么人,急切的脸上,满是惶恐和不知所措。
每经过一个人,少年都要仔细看看,可看完后,又是满脸的失望。
“喂,你认识…么?他大概……”少年想向路过的人描述寻找之人的长相特征,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脸上的惶恐不安越来越盛,亮圆的眼睛里泪水已经积蓄起来,眼看着就要脱框而出。
柚姬走过去问:“你在找什么?”
忽然的关注,好似压垮少年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忍不住夺框的眼泪,任它潸潸而下,他哽咽道:“我在找人。”
柚姬:“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少年默默的哭泣:“我不知道。”
“不知道?”柚姬诧异:“那要如何找?”
“我忘了。”默默哭泣终于再也承载不住少年悲惶的心态,他大声嚎啕起来:“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不记得他的长相了,我忘了,我全都忘啦,哇~~~”
少年哭的泪涕横流,整个人激烈的大口倒气,柚姬忙过去按着少年的虎口,缓缓的帮他揉搓穴道:“别这么哭,一会儿该酸中毒了,闭上嘴巴用鼻子呼吸,听我的,呼~呼~吸~。”
少年刚开始没有理会,柚姬道:“你若生病了,更找不到你要找的人了。”
这话一出,少年果然按照柚姬的话做了起来,可能刚才大声哭的时候吸了凉气,少年打起嗝来。
少年觉得很奇怪,这街上熙来人往,可那么多人,除了柚姬,愣是一个理他的人都没有,他吓坏了,喃喃道:“你能帮我么,我想要回去,那人找不到我,该难过了。”
柚姬问:“那人就是你正在找的人么,你不是已经忘了他么?”
“没忘。”少年据理力争:“我虽然忘了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但我还记得他的,我记得他很死心眼的,若是找不到我,他会伤心死的。”
“那你记得自己住在哪么?”柚姬问。
“这个我记得。”少年抛下悲伤,慢慢回忆:“我住在香香小院,小院在…”少年竭力思索,但结果却化为他的又一轮抽泣:“我忘了具体位置了,是什么巷子来着,成功巷…不是…烟袋巷…甜水巷…”
少年喃喃絮语,眼神里那抹亮光渐渐逝去,他整个人好似一幅颜色亮丽的画面渐渐的褪去色彩,消失了光华,变成令人压抑的黑白素描,他走到金瞳男人靠着的电线杆下,缓缓坐下来,嘴里念念有词:“香香小院…傻瓜…巷子…翡翠…过敏…黑死病…回去…回去…回去…”
散乱的词语,东不搭西不靠的,最终汇成了一个词:“回去。”
要回哪里,怎么回?
少年却不再考虑,他站起身来,像是一具没有灵魂,只有躯体的傀儡,唯一支撑他行动的意志就是那两个字:“回去!”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少年一边念叨着,一边穿过毫无所觉的人流,向前缓缓走去。
靠在电线杆旁的男人不再抽身世外,他放下了环抱胸前的双手,走过去拉回少年:“你没办法找到回去的路的。”
“为什么?”少年依旧意识恍惚,只是下意识的问。
金瞳男子口吐惊人之语:“因为他曾经杀了你。”
不知他使了什么方法,本来已经基本没有意识,全靠一股执念的少年忽然一个激灵,双眼再次亮了起来,他疑惑的看着金瞳男子,复述道:“你说,他曾经杀了我?你说的他,是我找的人么?”
“是!”
“那你认识他了?”少年关注的点显然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他雀跃道:“那你快带我去找他,我忘记了他的名字、他的样貌,也忘了回家的路,你带我去,我一定重重的感谢你…我会做很多的好吃的感谢你的。”
男人看着少年,金色瞳孔里满是无可奈何,他轻柔的摸了摸少年有点毛糙的头发:“你真是个小傻瓜啊!”
“是啊。”少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满脸的欣喜:“我是二傻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么?”“傻瓜…傻瓜?”少年默默念了两声,好似想起了什么,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满脸的欣喜:“我想起来了,我是…二傻,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么?”
第125章
二傻?
柚姬默念这个名字,她觉得这名字很是…不,非常的耳熟,并且对她来说及其重要。
不过一个奇怪点儿的名字,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柚姬想,这名字,一听就是随意取的,根本不及自己的好听。
自己的名字…柚姬心里打了个突,我叫什么来着?
她想了又想,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本打算说自己的名字强过二傻百倍的,结果却连叫什么都不知道,柚姬简直都不知该说自己什么好了。
看了半天别人的笑话,结果闹来闹去,小丑竟是自己么?
……
等等,这幅画面竟然也如此熟悉,好像在不久之前,仿佛经历过类似的场景。
就在刚刚!
柚姬细细思索,是什么场景呢?
好像是谁在寻找一个人的灵魂,结果那人的灵魂,就在自己身上。
对…对…就是这样的场景。
那人寻找的灵魂,就叫二傻!
想起来了,柚姬恍然大悟,她一拍脑门,终于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
她要找到二傻,让他离开这里,回到爱他的人身边。
于是柚姬立刻跑过去,对二傻说:“走,我带你回家。”
……
于此同时,外面的一众人焦急的看着戴着头套,毫无动静的柚姬。
鹰的表情依然冷峻,他把湛拉到一旁,轻声道:“这么长时间也没动静,你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湛看着那边的玄夜,见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柚姬,苦笑一声:“失败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吧,我只知道,若是连尝试都没有就放弃的话,肯定会更后悔的。”
鹰:“那他…”未完的话语里,明显有对玄夜的担忧。
湛:“我刚才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也表示愿意尝试,也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那边,玄夜一边看着柚姬,一边想起了刚才湛对他说的话。
湛:“我之前并不主要研究这方面,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之前金临研究的时候,我大致了解了一些,这项技术于你来说太过深奥,你只要知道,现在通过这个机器,柚姬得以进入灵魂的最深处,那是个尚未研究透彻的地方,她若在里面能找到二傻,那么,或许有成功分离的可能。”
玄夜竭力理解湛的话,提出了疑惑:“他进入那个灵魂的最深处,有什么危险么?”
湛:“危险倒是没有,不过听金临曾经说过,进入那里后,灵魂会回到最本初的状态,他们会忘记很多事情,在那里面,一切行动都遵从本能,所以,柚姬可能会忘了进去的目的,说不定一会儿她出来后,什么都没有做成。”
玄夜松了口气:“没有危险就好,就算二傻回不来,我也不希望柚姬出事。”
湛悄悄看了玄夜一眼,心里有点虚,说实话,他也不能肯定没有危险,事实上,目前所有的推断都是从金临使用机器的经验得来的,他自己并没有用这机器进入过意识深处,因为金临说过,有的人进去以后,或许会迷失其中,再也无法出来。
当然,这个‘有的人’绝对不包括柚姬,湛就是这么简单并且自信的认为。
于此同时,柚姬灵魂深处…
二傻听到柚姬的话,立时松开了金瞳男人,毫不犹豫的投入柚姬的怀抱:“真的么,那快点带我回家。”
金瞳男人脸色微变,但说出的话还是很温柔:“二傻,你真的要回去么?那个你心心念念的人,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你现在虽然忘了,但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到那时候,你该如何面对那人?”
二傻虽然急着回去,但在金瞳男子的反复强调下,不得不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他想了想,问男人:“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男人道:“是很早以前的久远过去,那时候,你还不是你。”